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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1 / 2)

说起赏春宴,乃是晋朝每年初春,等皇帝祭拜过了祖先,再由中宫所举办的一场宴会。这场宴会,说是赏春宴,其实是一场大型的家宴,用以联络宗室之间的感情,宴上会做些投壶、飞花之类游戏,盛京的宗室命妇都在受邀之列。

昔年沈令淑可是那宴会上的焦点,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国公府的千金,深得皇后宠爱的侄女,连正牌的公主都得斟酌着以礼相待。

皇后膝下只有一个皇子,刚出生便被立为太子。

宫中寂寞,聂皇后常将她和她舅舅家的表妹聂君竹接去长住。次数频繁到她阿娘时常抱怨,自己怕是给姐姐生了个女儿。

在沈令淑的记忆中,仁明殿雕栏玉砌,气派豪华,除正殿外,东西两侧都有耳房,她同聂君竹一同住在西配殿。君后恩爱,连带着她俩也沾光,不知在那里见过了多少御制的好东西。

姨母慈爱,陛下也对她们不错,她在那儿,度过了一段很好的时光。

“淑儿,快起来,”聂君竹拉扯着将将睁眼,眼看着又要躺回锦被里的沈令淑,扶了扶额头,冷声道:“今日这宴开得早,皇后姑姑在我们这回入宫时就叮嘱过我,定要将你这懒虫早早从被窝里拖出来。”

“好君竹,好姐姐,还早着,再让我睡会儿,”沈令淑将闭上的眼睛稍稍睁开一条小缝,余光自半开的眼缝中瞥向正握着她胳膊的聂竹君,嘟囔道:“明明昨晚我俩差不多时辰睡,怎么你就不困哪……”正说着,眼睛便又闭严实了。

聂皇后的大宫女紫霜上前,对聂君竹道:“君小姐自去梳洗,淑小姐这里有奴婢们在,必不会误了时辰,”

她想起方才的场景,忍不住捂嘴轻笑,“任谁来看,都要觉得君小姐是姐姐了,更何况连太子殿下都唤您姐姐,明明在咱们这里君小姐年纪却是最小的。”

聂君竹眉眼松动了些,笑道:“还不是淑儿小时候胡说,她惯会起这些刁钻的浑称,连太子都带偏了去,如今倒真改不过来了。”

她说着,松开手,任由沈令淑陷进柔软的被窝,点了点床上小懒猪的眉心,“罢了,我先去梳洗,再在这里纠缠下去,恐怕连我也要误了时辰。”

待聂竹君走至一旁由侍女伺候着梳洗,紫霜才俯在沈令淑耳朵旁不紧不慢道:“奴婢见三公主的伴读碧沁小姐寅正四刻便捧着衣料首饰去往映雪殿了,若淑小姐再不起床,恐怕赏春宴上那把玖兰夫人传世的惊羽扇,便要易主他人了。”

沈令淑一听这个,眼皮虽耷拉着,意识却清醒了,她一骨碌翻起身,三公主近来不知为何老是与她过不去,自己看上的东西,没有一样不预备着来抢。

别的什么可以让,但那扇子,她可是要来送萧清则的,他平日里就喜欢摆弄这些前朝稀奇古怪的东西,为它们作传作序的,断不能让她抢走!

不过,想起萧清则,她的心变得又轻又软,“今日这宴,先生会来吗?”

紫霜会意,嘴角弧度越发上扬,口中却讲出噩耗:“淑小姐约莫还睡着,还未到三月三,您今日要去赴的宴哪,名叫赏春宴。况且萧郎君,此刻也赶不回来。”

是了,沈令淑恹恹,大长公主前两日身子不好,萧清则放心不下,便准备启程去西山探望,临行前她也想跟着去,谁料又着了凉。

萧清则只摸着她的脑袋:“西山阴冷,等暖和了,我再带你去探望祖母也就是了。更何况此番有你给她亲手抄写的佛经,祖母见了必定开怀。”

等沈令淑差不多收拾停当,离开宴还有半个多时辰。她在妆镜里左看右看,总觉得哪里不对。

聂君竹见她似乎兴致不高,杏眸含水,眉尖微蹙,于是走到沈令淑身旁,道:“怎的了?可是哪里不合心意?”

她转身拖住聂君竹宽大的衣袖,将头埋进她怀里,摇头。

却见紫霜指使沈令淑身边的大丫鬟知夏悄悄将一枚玉簪递给了她,她认出这是最近沈令淑头上常簪的那一支,聂君竹知道,这是萧清则去岁亲手刻来于四月二十一那日贺她十四岁生辰时送的。

她喜欢的紧,想是梳头时婢女疏忽了。

聂君竹了然,她原是想念萧清则了,也是,冬月里才刚订婚的未婚夫妻,骤然分开,哪里能不想着呢?

她虽平日里待人冷清,可见着沈令淑这般撒娇卖痴,聂君竹的心也一片温软,“好了,来,”她将沈令淑的小脸捧起,打量一会儿,将那只钗斜插在了她圆圆的小髻上,引她去看妆镜,“看,漂亮极了!”

聂君竹不大这样直白地夸她,忽被这样一哄,又戴上了合心意的钗子,沈令淑心里存着的惆怅已去了八分。

她鼓了鼓脸颊,又望见镜里的聂君竹端庄雅致,她穿着身青碧色的袄裙,竟淡淡地描了眉,唇上也点了樱色的口脂,活脱脱一位芙蕖美人,笑道:“正是呢,只比不上姐姐国色倾城。”

聂君竹笑着去拧她脸颊:“你这张嘴呀,尽胡吣!”

“我可没胡说,姐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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