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方才程妃受到惊吓,晕了过去,混乱中被仁明殿的侍女安置在了偏殿,经太医诊脉,才发现已怀有身孕。
宴安帝冷静下来,着福顺去安抚程妃,并赐了些东西下去。
“让程妃静心安养,不必过来谢恩了。”
仁明殿里依旧跪着一地的太医,刚刚为聂皇后诊治的胡太医战战兢兢地向宴安帝禀报:“娘娘本就忧思过重,这药又凶险,若不是先服下了祁王殿下的药,恐怕……”
沈令淑握紧了问秋的手,她从方才起便跪在一旁。直到现在,没有人来苛责她,也没有人敢扶她起来。
她喊的那几声,这殿里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楚,聂皇后中毒,也有她的缘故。
宴安帝揉揉眉头,“朕叫你们来,不是来听这些个无用的话!你只说皇后何时能醒来?”
胡太医死死埋着头,“臣……臣……”他闭上眼睛,“臣无能。”
“闭嘴!”宴安帝拿起手边的玉枕,狠狠掷在地上。
还是太医院院首王太医顶着宴安帝的怒火开口,“陛下息怒,皇后娘娘的姓命定是无恙,只是醒过来的时间还未有定论。”
“皇兄,”赵竑在一旁道,“皇嫂必吉人自有天相,现下要紧的是要查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经赵竑一提醒,宴安帝像是才想到这么一回事,他扶住额头,让太医们退下。
“朕如今心绪烦乱,恨不得将这些无用的人都斩了!”他皱紧眉头,面色疲惫,“此事便交给十三弟,务必给朕查个水落石出!不过,”他状似无意道:“十三弟今日怎么突然闯进了皇后宫?”
赵竑冷着一张俊脸,不疾不徐道:“臣弟今日受母后传召,言说要捎几本佛经给母妃。时近中午,正好英姑姑上了几碟子时新的点心,有一道粟粉糖糕,母后念及皇兄喜欢,便着臣弟拿了些来寻皇兄。”
宴安帝点点头,道:“说起来安母妃近来身体可好,朕近来诸事烦身,难免慢怠了她。”
赵竑道:“母妃一心向佛,身体倒还康健。”
宴安帝便又不想说话了,他转过身,一味地去瞧聂皇后那泛着青白的脸。
赵竑便道:“那臣弟先告退。”
临走之前他停在一脸凄惶茫然的沈令淑面前,低头看她,“沈姑娘,得罪了,要请你随孤走一趟,孤有些话要问你。”
沈令淑茫然地抬起头,开不了口。
问秋见状连忙道:“殿下恕罪,我家姑娘被吓到了,请殿下先行,我们姑娘随后就来。”
宴安帝此时也道:“淑丫头想来必不会做那些事,十三弟询问几句就好,不要吓着她。”
“臣弟明白。”
沈令淑胸臆之间被自心间涌来的自责、后怕、担忧等等混杂成一团的不知名情绪填满,她茫茫然地随着问秋的步子前行,不知要往哪里去。
等她脑中稍稍清醒,却发现已经置身在一个小房子里。
她坐在铺了厚厚垫子的椅子中,手里甚至被塞了一杯温热的茶水。
赵竑直挺挺地站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神色却依旧冷冰冰,他用着公事公办的语气,“沈姑娘不必惊慌,皇后娘娘必会无事。”
沈令淑眼眶里泛起水色,若没有人安慰还好,可赵竑这样一说话,虽然语气冷硬,但还是触动了她的委屈。
照理来说此时最不该委屈的便是她,是她像个傻瓜蠢货一般,将毒药喂进了她姨母口中。
可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小姑娘,从前又被娇养着,仁明殿对她来说一直足够安全,是她在这森严的皇宫里可以睡懒觉,随意表达自己喜好,不必隐藏情绪的地方,她在这里随心所欲的活着,几乎没受过半点伤害。
这些年来,即使参与到争斗中,也不过是小孩子间直白的打闹,这种大人间勾心斗角,杀人还要诛心的事,她亦是初次见到。
更何况如今躺在床上的还是与她再亲近不过的姨母,她方才还顶着病体,站在她身前,微笑护着她,而今却像是断了生机。
自她喂药到现今,前后不过一个时辰。
“殿下,”她哑着嗓子,声音极低,“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赵竑道:“那日将文郡王世子提走,后来审问时,却言及皇后殿里的另一位姑姑。孤料便想此事有些蹊跷,又闻听皇后病重,于是便拦了沈姑娘的车架。”
“那……”为何不直接去见陛下?
沈令淑想这样问,但她立刻停了嘴,是了,赵竑作为亲王,与她们没有什么深厚的往来,犯不着去为了一点蛛丝马迹去惊动宴安帝,他能在自己入宫的路上给自己一些提示,已是天大的恩情。
再说若不是他及时赶到,姨母恐怕……
赵竑见她长久的不说话,便带了几分关切问道:“怎么?”
却见沈令淑脸上带了些微弱的笑意,她站起来行了个礼,“万分感激殿下,臣女真不知该如何报答殿下的恩情。”
赵竑眸子间闪动的一些情绪便沉寂了下去,他不动声色地收紧了拳,道:“惩恶扬善本就是孤的职责,不必言谢。”
此时那位柳玄侍卫上前,道:“殿下,已查到了几个嫌犯,您看是……”他望了一眼沈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