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一走, 李氏脸就拉了下来。
薄荷上来,对她道“侧福晋,您别往心里去, 那宋格格分明是纯心来挑拨。”
李氏能不知道宋氏的目的。
但她心里就是憋屈得很,自己还侧福晋,怎么比不过耿氏,王爷就只给耿氏弟弟找了个先生, 却也不帮她弟弟一把。
“我能不知道吗只是心里头实在窝火。我看, 王爷不定还是恼了我。”
李氏着手里的帕子,将那帕子几乎揉成绳子, 一圈圈绕着手指头,她道“事情都过去快一年了,王爷怎么心里还惦记着这事。”
二阿哥脸上带着笑容, 手里提着个灯笼。
他撩着袍子走进芙蓉院,院里伺候的丫鬟们正要说话, 二阿哥悄悄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别做声。
因着二阿哥先前几乎跟住在芙蓉院没区别,他脾气又好, 待人温和, 丫鬟们自然也乐得卖他一个面子。
雪柳走上前来,“阿哥怎么带了个灯笼过来”
她伸手要摸。
二阿哥忙道“且别摸, 旁的倒没什么,只这个是我专门做给我额娘的,姐姐也知道我手拙,忙活几日就做成了这个。”
雪柳瞧了眼灯笼一眼,这灯笼模样像螃蟹,看上去别提多别致。
这还手拙呢。
她拿帕子掩着唇笑道“原来是阿哥自己做的, 我说这时节哪里来这样巧的灯笼。侧福晋就在屋里呢,阿哥自己过去吧,我还得去趟膳房。”
二阿哥红着脸让出路来,雪柳笑了下,带着小丫鬟出去了。
雪柳都没拦着二阿哥,其他人自然也不会拦着。
二阿哥上了台阶,就要打起帘子,里面传出李氏的话来。
李氏撑着下巴,脸上露出哀怨神色,“当日那事也怪不得我,我哪里知道二阿哥那么刻苦。旁人家的孩子生来都是报恩的,那耿氏孩子还没生呢,王爷就对她千娇万宠的,怎么轮到我这里,孩子就是来报仇的。”
二阿哥脚步一动,打帘子的手一抖,手指蜷缩,绣虾竹帘发出哗啦的声响。
听到外面有动静,李氏眼神一冷,拍桌起来,“谁在外面”
她话音刚落,就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匆匆忙忙走了。
李氏脸色越发难看,自己说的话可不能被外人听见了,这怨怼王爷,若是王爷知道了,岂不是更觉得她做得不对。
李氏冲薄荷使了个眼神。
薄荷忙提裙出去看了一圈,回来后神色古怪,她屈了屈膝,“侧福晋,刚、刚才”
“刚才谁在外面”李氏着急地追问。
薄荷迟疑着低声道“是、是二阿哥。”
弘昀
李氏手拿帕子捂着脸,瞳孔收缩。
这结果不知是好是坏。
好就好在他是自己儿子,断然做不出把她的话往外传的事。
坏就坏在自己刚才一时气恼,说错了话,也不知那孩子听到了多少。
“侧福晋,要不奴婢去把二阿哥追回来吧,”薄荷心里有些担忧,二阿哥素来心思多,又身子不好,这听到那番话,心里不知多难过呢。
“您也是话赶话说到了罢了,您心里多在乎二阿哥,奴婢们能不清楚吗”
自从二阿哥身体不好,连书都念不得,只能静静养着后,李氏嘴上不说,背地里托人在外面寺庙点长生灯,求平安符。
一年到头不知花了多少钱出去。
“不必。”李氏心里也有恼,她坐在炕上,鬓发上金镶珠翠挑簪微微摇晃,“这孩子若要因此误会了我,那我也没什么话好说。我常日里对他们怎样,他心里难道还不明白。”
她心里也堵了一口气。
便是她一时说重了话,二阿哥跑什么跑,当她这里是龙潭虎穴不成。
薄荷欲言又止地看了李氏一眼,心知李氏脾气好面子,若是自己劝下去,只怕李氏要恼的人便是她。
因此,只好闭口不言。
“二哥,”阿哥弘时正在屋里练字,见二阿哥去而复返,手里的螃蟹灯还提着,不由得诧异地放下狼毫笔,“您这是没去,还是怎么着”
二阿哥脸上勉强露出个笑容。
“我觉得这灯笼做的不太好,想再仔细做做,回头做个美人灯给额娘。”
“那这灯笼给我吧”阿哥立刻高兴地跑过来,他眼馋这螃蟹灯好久了,虽然同样是跟小太监学做灯笼,阿哥没耐心,手也笨,做出来的灯笼不是跑了形状就是一点就着,哪里像二阿哥这样整个灯笼做的栩栩如生不说,螃蟹的八条腿都能活动。
二阿哥嗯了一声,把灯笼给了阿哥,转身回房。
阿哥年纪还小,丝毫没察觉二阿哥心情不好。
深夜时分。
耿妙妙都已经睡下了,半梦半醒之间她听到外面传来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