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自娘亲离开后,第一次感觉到来自父母的疼爱。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阮母逮住一旁的小儿子,教训道:“年纪不小了,还不懂事,长大以后给你姐姐撑腰,知道吗?” “知道。”小石头挥舞着拳头,一副恶狠狠的模样,“谁欺负姐姐,我就打他。” “这就对了。”阮母满意,松开小儿子,“去玩吧。“ 小石头机警地跑远,不一会就不见踪影。 阮父摇头,问老伴:“你是想接慧娘回来?” “嗯,慧娘还那么年轻。”多余的话不用多说。 ————- 在阮家耽误了好一阵,回到周家时,周母已经在了,肉眼可见,她的脸色不大好看。 瞧见人回来,她勉强挤出个笑脸,“慧娘,回来了啊。” “嗯,”阮柔应着,将带回来的五十文钱交出,不好意思道:“娘,这是我娘给我的。” 瞧见只有五十文,她连面上的慈和都伪装不出来,木木地接过钱,默默在心中算账。 她这次回娘家,只从她娘那借到了一百文,还是她娘背着嫂子给的。 想起娘家发生的那些不愉快,周母眼神微沉,也没脸教育儿媳。 朱家的条件没有周家好,她到周家算是高嫁,这次嫂子也是拿的这个借口堵她。 “小姑子,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咱家什么情况你还不清楚。”她斜着眼,带着显见的讥诮,“娘,周家好歹有十几亩地,咱老朱家才几亩。” 朱婆子犹豫不安,儿媳的话没错,可女儿遇见困难也不能不帮,最后也只给出了自己的一百文私房钱。 她以为儿媳不知道,却不知小朱氏将一切看得清楚,只是钱不多她也懒得做那个恶人。 一百五十文,就是婆媳俩此行回娘家的收获,周母暗恨。 已经耽误了一天,怎么说明天都要去镇上找林大夫拿药,再延误不得。 周母咬咬牙,进了主屋,当着周父的面取出家里的地契。 家里的十亩良田分为两块,三亩旱地是一块,合计三张地契,都是衙门上过契的,十几年下来,薄薄的纸张已经泛黄,却依旧重若千金。 “当家的,今天拢共借了八两多,不够药钱,我预备再卖两亩良田。”她冲床上躺着的人道。 周父眯着的眼睛瞬间瞪大,坚定道:“不能卖地。” “不卖能怎么办,你走了,留下我和青沐两个吗?” 周父立时颓丧下来,“唉,那就卖吧。”两亩良田怎么也能卖个十五两银,应该够他养好身体,只是愧对祖宗。 第二天一早,周母就将要卖地的消息放了出去,顿时轰动了整个小溪村。 照例来说,这等消息要先通知熟悉的人,毕竟农家田地难买。可谁叫大嫂二嫂昨天都嚷着说没钱了呢,周母恶意想着,既然没钱借她,当然也没钱买地。 不到一个时辰,整个村里的人几乎都赶了过来,其中自然包括有所顾虑的周大嫂和周二嫂。 地里如今还种着一茬庄稼,等到秋收就能收粮,周母咬紧了两亩地一起卖,十六两银子,一文都不肯让。 村里有这么多钱的到底是少数,大部分人就凑个热闹,但说的话也足够扎心。 “唉,可怜哦,好好的一家子。”有那善心的忍不住感慨。 “我看是没那个当官的命。”尖酸刻薄的妇人没钱买地,说的话也不讨喜。 有那八卦的好奇问:“大海、大江家的,你们俩都不买吗?” 聪明点的都知道不会买,否则也轮不到他们知道消息。 周大海家的也是郁闷,白白借出去五两银子,结果还被怨上了,找谁说理去。 相反,周大江家的就看得开,两家关系近,买这两亩地以后少不得争执,还不如不插手。 讨价还价一番,最后还是十六两卖给了村里的一户族人,是两兄弟合买,不过后面分配的事就跟他们无关了。 瞧着周母手中紧紧攥着的地契,买了地的两人眼睛直冒绿光,这可也有他们的一份了。 两边都急,约定第二天两人一起去衙门过户。 一切尘埃落定,周母只顾着心痛,阮柔却在心中思量。 上一世,原主是主动给出了十两的嫁妆银子,有十两打底,后来周母死活又借到了十两,硬是撑着没有卖地。 那么多的地,又不用再继续供着读书人,哪怕周父身子不好经常要喝药,靠着种地和原主做绣活,硬是将这个家给撑了下来。 如今么,对周家来说还只是开始。原主的怨,她会替她一点点抹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