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就这个价, 就看你们愿不愿意了。”汉子似无可无不可地道。
阮婆子看向阮老头,其实也没有什么可商量的,因为掏空整个阮家都没这多银子。
但就这么放弃, 似乎不甘心。
就在迟疑间, 就见那粗壮的汉子直接开口赶人, “去去去,什么时候有银子了, 什么时候来接人,再不走我可喊人来了。”
听说还要喊人, 糊得一众阮家人慌忙奔逃,就跟后面有狗撵似的。
等人走远, 汉子不安地看向阮柔, 小声道, “主子。”
“嗯,做的不错,下次若是再来, 还是这套说辞就行。”
“是。”得了表扬的汉子昂首挺胸,丝毫没有追究其中原因的心思。
大门重新关上,小院重归平静。
而阮柔则皱眉, 思考着后续的处理方式。
最简单的其实就是正面刚, 身份上的劣势在很多东西面前一文不值, 但这一切都得等, 等她的年纪足以证明自己的想法,等她成长到足够强大。
再之后,阮柔一改往日的咸鱼状态,开始有意接取达官显贵的单子。
她的手艺好是出了名的,自然不缺单子, 尤其最近眼看着勤奋起来,作为中间人的胖掌柜简直乐得眉开眼笑,对待阮柔更是如对待财神爷般,和蔼得不得了。
要说阮家人却只是暂时放弃,几乎每隔几个月来镇上总要闹腾一番,搞得周围人都知道,下面水洼村有一个人将无父无母的孙女送进绣坊做学徒工,转头学会了手艺就要将人接回去赚钱。
对此,人们天然站成了两派,一派认为人家既然教了手艺,理当给人家做活,没有翻脸不认人的道理,再不济把学手艺的学费付了也行。
另一派则认为绣坊不讲道理,只是来学手艺,虽然没交学费,可也不能不让人回家。
总之两派都觉自己的想法有理,每次阮家人彼此就要争论一番。
好在这些都影响不到阮柔本人,她深居简出,将自己在街坊中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同样让阮家人次次都只能空手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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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飞逝,一眨眼过去几年,阮柔也从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成长为十五岁的二八少年。
而她的成长同样是巨大的,首先是金钱上的,如今的她可再也不是五十两就能乐开花了,往往一件大的刺绣作用就得几百乃至上千两,胖掌柜牵的线甚至有京都的贵人,远非当初的小打小闹可比。
此外,如今也不止她一个人在单打独斗了,原先口头上用作遮掩的绣坊,早在前几年就真正实现,如今名下足足有二十多名秀娘,其中又以安婶子家的小云为首,帮忙管着绣坊的事,一点点发展壮大,如今在省城都小有名声。
而更重要的则是,阮柔终于得以名正言顺地摆脱了阮家人,不是别的,而是她走关系成了县令夫人的干女儿,如此她的一切由县令夫人做主,日常住在镇上,阮家人大话都不敢吭一声。
当然,阮家人依旧锲而不舍地上门来打秋风,几年过去,阮家的生活依旧处于贫困中。
本来那些田地足够一家人吃喝不愁,甚至有所存余,但家中的男丁陆续长大,娶妻生子,人口确实昌盛,但阮老头阮婆子一直压着不分家,一个锅里吃饭,谁都不愿意多干,结果反而是越来越穷,生生成了水洼村的一个笑话。
而阮柔这里,心情好了,给两匹布料、一些吃食,至于银钱则从来不给,若心情不好,则谁来都不理会,久而久之,阮家人再傻都学会了讨她开心,轻易不敢得罪。
因此,近些年来,阮柔不仅没什么烦心事,反而能时常看看阮家人的乐子。
在阮柔看不见的地方,阮家人的矛盾同样与日俱增。
一是房人的不平,大房坚定认为二房、四房占了自家的便宜,二房人口少、恨不得分家单过,只觉得自家被大房拖累了,至于四房,占着阮婆子的偏爱,平素干得少吃得多,是对现状最满意的。
长辈们面和心不和,下面的小辈没那么多顾忌,甚至经常闹到明面上来,搅和得整个家中时常血雨腥风,阮婆子教训也不好使,下面的小辈还埋怨她呢,明明房的妹子那么厉害,不知靠着一手绣活赚了多少银钱,偏两个老的硬是把人当做扫把星赶了出去,如今一家子只能偶尔占点小便宜。
彼此心有埋怨,心不朝一块使,日子自然过不好。
不过这些就跟阮柔没关系了,总归她过得越好,阮家人就越后悔,这就够了。
又是一年新年到,阮家那边再次来人,请她回去过年。
其实往年阮柔都不回去,不过今年听安婶子说村子里的房子多年不住人,状况不大好,她便掏钱修缮了一番,便想着回去看看,顺便给阮父阮母上一炷香,或许年后,她就要搬到县里去了,镇上到底太小,为了绣坊的发展,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回去她也没有空着手,反而包袱款款,装了足足一牛车的各色礼品,从进入村口的那一刻起,便开始给所有看见的人发糖,然后给阮家族人送上新年贺礼,其中还包括村长及各位族老家,等到最后来到老阮家时,牛车上的东西只剩下角落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