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梅花收走了答卷,梁如因抬眼便看到了季春辰靠在一棵梅树上,风吹开了他的披风,露出了他腰间的玉佩和双虎挂坠,红绳缠绕在男人的腰上,两件挂饰居然那么地相配。
虽然在梁如因向他走去的时候,季春辰一如往常地笑了笑,但神色却有些忧心。
“我们隔了一个静湖,你居然那么快就过来了?”
“嗯……我们那里刮了一阵风,梅花收早了。”
梁如因调侃道:“你瞧瞧你说的,怕是连你自己都不信。”
季春辰低头笑了笑。
二人穿梭在梅林与人群之中,环绕着的是其他人的探讨题目与答案的欢喜遗憾之声,梁如因对那些没什么兴趣,而季春辰也没提起,想来他也不是很在意。
但她转念一想,季春辰如此优秀,恐怕也没必要在意。
梁如因与季春辰今早路过牵探榜的时候,看到昨日早上的分数已经加在了各个名字旁了,季春辰名列前茅。
而梁如因则是有些差了,本就初试提前离赛了,文试即使再好也拉不开什么差距,更何况她的文试也不是名列前茅的,前排优秀的人的分差也不是很大,她便占了劣势。
五城总榜,季春辰排在第八,梁如因在一百零八。
梁如因踢了踢脚下的石子,石子窜出好远,她问季春辰:“你刚刚在想什么?看你有些忧心忡忡的。”
她问得直白,但季春辰不甚在意,“我方才与赫赤在一个考场。”
“是吗?一个早上都没找到她。我还想找她晚点一起去看文缟羽呢。”
季春辰道:“我想她应该去不了了。”
“为什么?出什么事了吗?”
季春辰压低声音道:“顾瑾瑜的父亲黑水城主染了重病,好些文册无法处理,昨夜连夜派人给顾瑾瑜送来了,她在帮着顾瑾瑜处理。”
梁如因恍然大悟般缓慢地点了点头,“这样啊……”她忽然又奇怪道:“可是文册一般都是一城机密,五城之间虽相辅相生,却也存在着较严重的对立关系。身为赤火城主之女的赫赤能看黑水文册吗?”
季春辰道:“黑水城治理松散,文册繁多,略分为三级,次级就是最鸡毛蒜皮的文册基本由理事所处理,中级则由城主分派给下官处理,最重要私密的文册由黑水城主亲自处理。黑水城主生性多疑,此次重病来之蹊跷,许是因此才会给顾瑾瑜送文册,想来给他的也都是些次级中级文册,如此应当无妨。听说早年赤水城主帮过黑水城主一个忙,两家关系甚好,赫赤和顾瑾瑜也是打小玩儿到大的。”
“也是。”
黑水城是五相涧公认最混乱的城都,那些文册大部分都是谁家丢了鸡啊狗啊,谁家又把谁家拆了烧了,谁又把谁打了,哪哪儿又开了个地下赌坊、地下擂场……
但梁如因还有一惑不解,“黑水城主的修为仅次于大神官,且向来身强力壮、无病无灾,怎会突然身染重病?”
季春辰摇了摇头,这个问题他也没想明白。
“要不傍晚,我们一起去找顾瑾瑜和赫赤,顺便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好啊。”梁如因笑着,“他们估计会很开心吧!”
季春辰歪头,看着她,梁如因便继续道:“文册繁多又杂乱,他们估计被惹得头疼,但你文试如此出色,又对城都治理等事物如此精通,你去帮忙,他们一定觉得如获神助。”
梁如因说的夸张,但确实不假。
被夸了一通,季春辰心情甚好。
傍晚,他们推开门时,赫赤眼里在一瞬间有了光。
“季春辰!救星啊!”赫赤顶着一头鸡窝般的头发,一把拽走了季春辰,二话不说把他按在了案台前,然后往他面前塞了一叠的文册,还特别好心地磨了墨摆在那一叠高过头的文册旁边。
季春辰甚至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手上拎着的两坛酒都还未放下,披风上的雪花都未来得及化雾,笑容便立刻凝固在了他英俊的脸上。
“那么直白吗?”
赫赤抓着她的头发,“没时间了,就是这么直白!”她从地上又捧起一摞文册放在自己的面前,用实际行动告诉季春辰。
真的没时间了!
梁如因显然也被这战况给惊到了,满屋子一堆文册,要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淹没在文册中心的、已经颓废了的顾瑾瑜。
心道:原来当城主这么累吗?
梁如因脚步定格在了原地,甚至找不到一个能坐的地方。
梁如因的身后还跟着文缟羽。朝雨说是因为整颗琉璃珠都在文缟羽体内的,又与他的身体融为一体的缘故,所以文缟羽的身体好得很快。
虽然梁如因还是不怎么懂,但是只要好得快,那还有什么可纠结的。
赫赤抬起头来,分了半颗心出来聊天,“文缟羽那么快就能下床了?”
“嗯。”梁如因挥手给文缟羽在空地变了个靠椅,示意他坐下,嘴上还在跟赫赤聊天,“我看他今天能下床了,怕他一直闷得慌,就把他带出来溜达溜达。”
赫赤没回话了,低着头奋笔疾书,也不知道听没听见。
而文缟羽没有坐下,他扯了扯梁如因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