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忙活到了后半夜才堪堪处理好所有文册,踏出屋子的时候几人都是揉着肩膀,打着飘,拍着哈欠的。
梁如因出门便看到了朝雨,他打着伞缓缓走来,一身布料极好的光面绸缎所做的青色墨衣,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凝固了一瞬,但却无伤大雅。
梁如因快步跑了上去,站在了朝雨的伞下,文缟羽跟在梁如因身后,低着头站在雪里。季春辰挂着敷衍的笑容和赫赤一前一后慢慢走下台阶,顾瑾瑜停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
月光洒下,雪花飘飘,暗潮汹涌。
梁如因挥了挥手,与众人告别后带着文缟羽跟着朝雨一同回去。
临转身时,朝雨的眼神扫过季春辰,最后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顾瑾瑜。
梁如因和文缟羽走后,季春辰与赫赤也没有多留,分散两个方向各回各屋。而顾瑾瑜在送走了他们之后,并没有立刻回屋子,他搓着手站在门口,仰头看着纷纷而下的白雪,落在他的发丝上,长眉上,睫毛上。
漫天的雪在他面前散落而下,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片沙漠,风卷起沙也如这般飞扬。
可他怎么回想起那片沙漠,他根本没去过。
他站在雪里苦苦思索。
直觉告诉他,会有人来找他。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但他还是等了。
雪太大,他就站到屋檐下,过了一会儿,果然没有空等,一个身影在不久之后来到了他的面前。
朝雨长身而立于雪景之中,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冷漠得比落在他肤上的雪还冰冷,只是眼神有些不一样。
顾瑾瑜奇怪地注视着面前这个陌生的男子,最后扯出一个礼貌的微笑,问道:“沄阁主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你不是在等我吗?”
顾瑾瑜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最后尴尬地低头一笑,“可我并不认识你。”
“你不认识我。”
顾瑾瑜愈发疑惑了,他一头雾水,“阁主这是个问句吗?”
朝雨笑了声,“看来还不是时候。”目光交汇,朝雨缓缓道:“你早晚会认识我的。”
说完,雪中一片沙,朝雨眨眼间便消失在了顾瑾瑜的面前,只留下他独自一人困惑不已。“什么意思?也不说清楚……什么是早晚会认识的?现在不能认识吗?”
只是片沙,居然如此熟悉。
又是一阵心绞痛,没有方才那么严重,但身体那股暗流却愈发的明显了!
文试第三日,上午完成了最后一张考卷,下午便是一场设于静湖之上的水上宴会,宴会开头总结了两轮会试后的排名与形式,然后便是欢声笑语聚一堂,美酒佳肴看歌舞。
静湖此刻被大神官施了法术成为了一潭死水,人可以直立于湖面上,也可以自然的行走,但并没有影响到水下的灵鱼。灵鱼翻滚,引起涔涔涟漪,水下的灵龟一动不动地躲在灵草丛中睡着懒觉,不见脑袋。
梁如因与朝雨并肩同席坐在湖面上,梁如因坐得还算端正,但心思却没有在这宴会上,她微微垂着头,手指轻点着清澈的湖面,湖面有些凉,那凉意渗透到身上就感觉回到了沧渊一般。
朝雨垂眸看着走神的梁如因,他的手上还捏着一个素瓷酒杯,周身散发着一股冷冽疏离的气息,但他青丝半挽,有些松散,许是没休息好显得眼角略红,却更显妖媚。
“想沧渊了?”
梁如因缓缓点了点头,目光还停留在那清澈自在的静湖底。
“等离开了神官岛,我带你回沧渊住几日,如何?”
梁如因雀跃道:“好!不知道月白想我了没,感觉都好久没有回去了。”
朝雨随她一同弯了眉梢,扫了眼矮桌,最后手心化出一碟鲜花糕,给梁如因递了一块,“吃吧。”
“嗯。”
柏林派地位不高,宴会上的位置偏后,但正好与沄之阁位列两侧,视野开阔。季春辰的目光偶尔会偏向梁如因那边,将二人的互动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心里一阵不是滋味,却说不明。这个环境属实不是很适合他,坐于水上,即使有厚厚的垫子依然隔绝不了寒冷,他只觉得不舒服极了。最后手搭上了腰间那块精致玉佩上,锦囊发着热,手搭上去的那一刻暖和极了。
也许是暖和了,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
沄之阁作为五相涧顶顶有名的酒楼,其中的歌舞乐谱更是名震四海,这样的宴会自然少不了叫他们舞一曲。
梁如因嘴角的食屑都还未擦干净便听到高座之上有人喊沄之阁。
大神官引兆一身青丝寒香长衫坐于最高处,他看着还很年轻,模样与座下少年们一般无二,却气质老成,举手投足都透露着岁月的痕迹,此时的引兆不吝笑眼,看着沄之阁的方向。
“空喝酒吃宴有什么意思,不如来段歌舞?你觉如何啊沄阁主?”
朝雨缓缓搁下酒杯,往后座递了一个眼神,依亭立刻带着尔芙站了起来,一同起身的还有一个师妹和三个师弟,徒镜不是很想站起身,但尔芙侧头看到他一动不动时,眼神犀利地勒令他上台。
徒镜虽然在这次会选中表现出色,但朝雨和他这群同门似乎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