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撞破了一些事情的产屋敷当主有些晕头转向,连带着烟花结束后回家的路上都有些沉默寡言,身边的妻子不知道他发现了什么,只以为产屋敷当主是身体不适,于是很忧心地扶着他的身体紧紧看着他。
虽然产屋敷当主的恍惚也只是一时,但佑果恰好发现了他此时的一些情绪变化,于是作为主人还是很关怀地问了一句:“产屋敷先生身体不适吗?”
产屋敷当主遮掩口鼻轻咳了两声,说:“无妨,没有大碍。”
佑果不是很相信,不过产屋敷当主朝他露出一个和婉的笑容,佑果见他脸上没有勉强的意思,于是也不再追问下去。
一行人在分叉的路口停下来,佑果和产屋敷当主道了晚安后就要分开,产屋敷当主同样笑着说了晚安便由自己的妻子拉着他朝暂居的宅邸走去,一路上月光相送,产屋敷夫人沉默地陪伴在他的身边。
产屋敷夫人像是白玉雕成的美人,不说话时就像是祠堂里供奉的玉像,周身满是不沾凡尘的出尘之气,只是这样的美人在看向自己心爱的丈夫时,便立刻从脱俗的玉像坠入了凡尘。
“夫君是发现了什么吗?”产屋敷夫人声音清冷。
产屋敷当主轻点了点头,忽而又轻笑了一下:“是的,我想我应该明白为什么缘一君不愿去鬼杀队了。”
产屋敷夫人很好奇地问:“为什么?”
产屋敷当主目光悠远地看向天际上挂着的月亮,轻声说:“人的牵绊在这里,又怎么能放心离开呢?”
产屋敷当主想的确实不错,继国缘一必然是无法安心留下带给他家的温暖的佑果就这么离开的,当然,如果竭力恳求缘一,按照缘一善良的性子显然也无法拒绝产屋敷当主的恳求。
可是产屋敷当主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学习要怎么做一个优秀的家族继承者,怎么做一位使众人信服的当主,他们一族的教育都很好,只教产屋敷当主做一位优秀的主君,却从没有教他学会威逼利诱也是做一名主君应该会的手段。
而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是不会用软刀子强迫对方做不开心的事情的。
所以产屋敷当主没有声张,只是叹息着将这件自己不经意猜到的事情藏起来。
……
缘一是个固执的人,产屋敷当主在镇里停留的这段时日劝说缘一加入鬼杀队却屡屡失败这件事便可见一斑,产屋敷当主不是爱强迫人的性格,于是只好遗憾地同自己的夫人说:“也许是真的不行了。”
他已经做好不知第几l次失败后便打道回府的准备,可是谁也想不到,今天产屋敷当主来佑果家中探望和继国缘一说话时,缘一竟然没了以往的坚定,反而隐隐露出动摇的神情。
产屋敷当主第一反应便是惊喜,可他冷静之后又觉得不对,怎么可能一夜之间继国缘一就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呢?
虽然产屋敷当主知道自己应该趁此机会趁热打铁让继国缘一同意加入鬼杀队,可看着
颇有些失意的继国缘一,产屋敷当主还是贴心地问了一句:“最近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缘一没有回答,他只是默默地看着杯中的茶梗在水波里起起伏伏。
产屋敷当主虽然是个身体脆弱到一戳就倒的男人,但除身体之外他不弱于任何人,身体的脆弱反而磨砺了他坚强的意志,他便很容易看出继国缘一此时有心事。
而继国缘一能有什么心事呢?这个年纪的男性既不愁吃穿,那愁的显然便是情感之事了。
于是他说:“是因为心中牵绊的那个人么?”
继国缘一忽地抬起了眼,绯红色的双眸中是属于少年人的慌乱,“不……!”
这样的匆忙和焦急只会显得欲盖弥彰,产屋敷当主没有戳破继国缘一此时脆弱的壁垒,只是微微笑着说:“没什么好慌张的,缘一君。”产屋敷当主的声音有种让人沉静下来的魔力,继国缘一又听到他说:“恋慕一个人,本不是需要让人恐慌的事情。”
继国缘一竟然不知不觉在此时放松了一些,他想着产屋敷当主的话,嘴巴不由自主地动了动:“但是,如果是不应该喜欢的人呢?”
……
这句话继国缘一从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就连佑果都没有,因为缘一下意识认为这件事是绝不能和旁人说的秘密,所以产屋敷当主这位并不属于这个镇子的客人来到这里后,继国缘一竟然发现自己也许可以小心翼翼地将这件事对产屋敷当主说出来。
其实这个秘密继国缘一已经做好了一辈子隐藏下来的决定,如果不出意外,他会一直藏着这个秘密直到死。他本就是个迟钝又闷骚的令人发指的家伙,但昨日又来上门的媒人还是令继国缘一封闭的内心破碎了一个小孔。
他听到佑果和媒人的聊天只是偶然,佑果似乎也没有隐瞒谁的打算,那个媒人笑吟吟地和佑果说着话,继国缘一虽然没有听的很清楚,但是句子中破碎的词句还是落进了继国缘一的耳朵。
“总之……提亲……喜欢,也中意你家呢!”
继国缘一其实没有听墙角的习惯,他只是很巧合地碰到佑果在和人说话,而他又很巧合地没有离开而已——他是这么安慰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