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个扑腾的小水花。陆景风没有丝毫犹豫,脱掉外套,纵身跳入水中。
落水的人哪还有什么理智,好不容易碰到个东西,就死命缠上去。陆景风费了好半天劲儿才把人拖到岸边,送出水面。
见人过来了,河边不少人都伸出了手,想要拉两人上来。
然而河堤有些高,那少女又披了件雪绒大衣,浸水后沉得不行。陆景风实在托不起了,只好把衣服除去,将少女又举高了些。
却没想刚才还伸手的人,这时又缩了回去。只因大家看那少女衣衫不整,头上朱钗价值不菲。
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大家救了还能得到一声感谢。但这种高门贵族的子女,向来最重礼法。倘若此刻不小心碰了她,就算她不介意,她背后的家族也要告个轻薄之罪。
大家都是平民百姓,没人敢惹王公贵族的麻烦,于是纷纷选择避让三舍。
幸好郁秋煞和顾言还在岸边,一人一只手,帮着陆景风把人拖上了岸。
那少女只裹着薄薄的单衣,一张漂亮的小脸蛋儿,冻得青白青白的,全身上下都淌着水,打着寒颤。她显然受了不少惊吓,直愣愣地瞪着一双大眼睛,半个字儿也不说。
一些好事的人看到少女那凌乱的模样,就躲在人群里指指点点,煽风点火。
“啧!也不知道是哪家没规矩的小姐,身子都叫人看光了!”
“看光算什么,还未出阁就与男子肌肤相亲,这才要命嘞!”
“要是我家女儿,宁愿她溺死河里,也别失了名节!”
……
这一声声冷嘲热讽,如看不见的利刃,伤得少女鲜血淋漓。她抱着双膝,把头埋进去,无声地哭泣着。
顾言看不过去,站起身来讥笑道:“是呀,你们几个最男子汉了。就是腿脚有点不好,一看到女子就走不动道了。不过嘴巴还行,一看到别人落难,笑得最欢了!”
有个人看顾言不过是一少年,压根儿不放在眼里,义正言辞道:“呵!是她失节在先,我们议论几句事实,有错了?”
顾言一笑:“没有呀!我夸你们有名节呢!等下我就让容亲王府的人,带几位去领个名节牌坊,敲锣打鼓游街走一趟。好让兴阳的人都认识一下诸位豪杰!”
这番话指明了顾言身份,成功让那几个碎嘴止了声。
郁秋煞微微一愣,没想到顾言竟是容亲王府的人。不过容亲王也才二十来岁,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孩子。
再说顾言刚才的举止,完全是男子的作派,只是言语间,又如女子尖牙利齿。
一时间,顾言是男是女,出生何处何家,郁秋煞更迷糊了。
就在顾言争辩时,陆景风悄然拿过自己的衣服盖在少女身上,对她说道:“没事儿吧?”
少女听到这温柔的话语,“哇”得一声大哭起来。
陆景枫显然没见过这场面,拧着眉头苦思许久,忽然莞尔一笑,问道:“姑娘哪家的?叫什么名字?”
“兴阳辜家,辜欣妱。”少女望着陆景枫深邃的双眼,一时都忘了哭泣。
“姑娘名节毁于在下手中,倘若将来因此不好寻夫家,姑娘又不嫌弃的话,在下陇关节度使,陆归川之子陆景枫,愿娶姑娘为妻!”
他语气轻松,却格外认真。温柔俊朗的脸上,带着浅浅的潇洒笑意。
辜欣妱不由自主地攥紧了五指,害羞似的垂下脑袋,苍白的脸上终于冒出了点血色。
周围人听见他这番誓言,纷纷拍手叫好。不多久,辜家的人也赶来接走了辜家小姐,人群逐渐散去。
顾言走来,用手肘撞撞陆景枫,取笑道:“可以哟!英雄救美,以身相许,老桥段了!”
“多谢顾言赞赏,只是我们能找个暖和点的地方说话吗?”陆景风抱着双手,故作寒冷地跺了跺脚。
“算了,你舍身救美,那我就成人之美好了!”
顾言预备脱下自己的外套,却被陆景枫拦了下来:“不行,你年龄比我小,身子比我弱,我不能要你的衣服!”
一听这话,顾言顿时不乐意了,非要脱下自己的外套:“什么叫我比你弱,搞清楚,你才是痼疾缠身的那个病人好吗?”
“你俩别争了!一个弱,一个病,都半斤八两。我脱行了吧!”
郁秋煞将自己的袄子甩在陆景枫身上,不客气道:“你要装柔弱,刚才跳什么水!”
顾言听到这话,微微愣了下。当年谁也不知道陆景枫得了什么病,如今再见,陆景枫已完全脱离了少年时的青涩,整个人精壮修颀,完全不像有病的样子。
不过顾言没多想,只当他病好了,还关切道:“你身上打湿了,还是快些回去换上干衣服。若是引发旧疾,就不好了。”
于是方才见面不久的三人,又要分开。
“对了,我还没问,景枫此番来京,可是有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