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时,江月楼又重新开张了。热情的小二站在门口,招呼着来往客人。整座酒楼干净整洁,只有掉漆的桌角,隐约说明了昨夜的打斗。
而在江月楼内部,一间隐室中,春兰与尤三坐在上位,身后立着分别立着一个心腹。陆景枫被绑在中间那张椅子上,浑身上下除了那颗脑袋,没一处能动的。
他往窗子那边瞧了瞧,回首道:“两位道长,你们已经问了一夜。若没别的问题了,可否放在下回去吃个早饭?”
春兰垂眸娇笑一声,玩笑道:“你要是实诚点儿,就不会错过昨晚的晚饭了!”
“在下要是实诚点儿,昨日就是在下祭日了。”
陆景枫说完,尤三脸色当即就垮了下来,冷声威胁道:“你再不说实话,今儿也可是你的祭日!”
“那总归是多活了一天!”
“你!”尤三愤然起立。
昨夜江月楼中的外人,都被他们清理干净了。只是虽然老鼠被抓到了,但消息走没走漏,谁也摸不准。
二人亲自审了一夜,好话赖话说尽了,陆景枫还是那不着调儿的模样,东扯一句西编一句,总归没一句实话。
春兰那一副连石头都能说化的口才,第一次遇了阻,愣是撬不开陆景枫的嘴。
他们对陆景枫所知甚少,就知道他的名字,以及他是京城里来的大官儿。加之昨夜陆景枫伤了他们不少高手,二人更加顾虑,这么好的身手,要传递消息可是很容易的。
尤三审了一夜,早就不耐烦了,此刻直接下令:“来人,把他处理掉!”
“且慢!”
春兰喝止住手下,拉着尤三来到厅后,低语道:“尤郎,不可杀!”
“有甚不可的!他就跟那王八乌龟一样,死活不伸头,想宰也宰不了,反正都要吃,不如丢锅里煮了。”
尤三是读过书的,但此刻他那点涵养早被被陆景枫消磨干净了,哪里还记得什么身份,直接骂起来。
春兰倒是冷静许多,款款劝道:“尤郎,我们还不知江月楼有没有暴露呢!”
尤三冷哼一声,不屑道:“若是暴露了,我们还能站在这里?”
“尤郎!”春兰素手轻搭在他胸前,慢慢抚平他的怒气,缓缓道,“你我皆知那盛军有多狡猾。万一这就是他们的计策,只等我们放下警惕,再来偷袭,那可就麻烦了。”
“再说,那姓陆的能与公主交好,定不是一般人,留着做一个筹码也好。贸然杀了,岂不可惜。”
尤三听完,低头沉思片刻,紧接着又问:“按你这么说,那公主怎么办?”
“一切事宜推后,先观察几天,待审清姓陆的身份,再行动也不迟。”
春兰说完,又对着尤三撒了个娇:“尤郎,你心软,还没让他见识到咱们的厉害呢!”
尤三顿时了然,眼光越发凶狠,阴恻恻说道:“是该给他点厉害尝尝!”
然而未等他命令下去,本该在前面招呼客人的小二慌忙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道:“不好了!门外来了好多官兵!”
春兰二人顿时警觉起来,相互对视一眼后,尤三先道:“通知下去,所有人从后门撤退。”
可他话才落地,又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跑来,焦急道:“二位天尊,江月楼被盛军团团围住了!”
尤三神色一变,随即恶狠狠道:“不怕!凉县没有多少兵马,大不了与他们拼了就是!”
“可这一回,来得是那永阳的温晖!”
老管家一句话,令春兰二人如坠冰窟。
他们不该在永阳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凉县?
所谓歪打正着,自从周奉义被陆景枫责问后,便与县令商量,为了避免祸端,又封了城门。所以永阳的消息也传不进来了,二人自然不知道永阳的叛军早被清理干净了。
尤三终于了没了以往的狠色,像只无头苍蝇般,来往踱步,口里呢喃着:“那怎办?我可是天神转世,上苍一定不会绝我生路的......”
一边的春兰并没指望上天,而是想起了屋中的陆景枫,立即对尤三道:“尤郎莫慌,我们手里还有个人质呢!”
很显然,二人不知道温晖有多讨厌陆景枫。
浩浩荡荡的兵马如一条玄蛇,将江月楼紧紧锁住,而位于蛇头的温晖骑着高大的骏马,晨光照耀下,甲胄寒辉熠熠。
他面色肃冷,举剑一挥,指着空无一人的江月楼,缓缓吐出一个字:“破!”
一字落地,所有士兵大喝一声,执戈冲进楼中。见物便砍,见人便刺。不过转眼,楼中的吵闹就停息了。
残余的叛军全退到了后院,春兰与尤三胁持着陆景枫从人群中走出,对着冲进来的盛军,尤三厉喝道:“都给我让开!否则我就杀了他!”
盛军中的那几个将领都见过陆景枫,见他被胁持,立即叫停了手下:“都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