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京城里更是如此。哪怕是深宅里的夫人小姐们,也有自己的圈子。它们就像湖面上的荷叶,挤挤挨挨,重重叠叠,却绝不会相融。
官家的娘子小姐们是一圈,其中还要分家中男人做官大小。像是芝麻官儿的娘子,绝见不到一品大员的夫人。
出身商贾的女子们又是一圈。在这个大圈子里,又以家中财力划分成好几个小圈子。
作为燕国首富的辜家,辜欣妱无疑处在这个大圈子的最中央。所有的商家夫人女子,都想来巴结她,想要融入她的圈子。
高家做的是小生意,也不在京城。高家媳妇元回风自然也摸不到京城里那些贵妇圈。
她来京城,本是为了寻找母亲的下落,暂住在亲戚家。
但没想今儿一早,那辜家的大小姐居然来到了她的住处。说是来见她亲戚的,可对她也格外照顾。
在听说她来京寻母后,辜家大小姐十分亲切地拉起她的手,笑着说道:“我与姐姐甚是投缘,这个忙,就交给我吧!”
满院的夫人小姐,香风阵阵,娇笑声声,都围着云回风和辜家小姐。
元回风哪见过这种阵仗,一时竟呆愣在了原地。好半会儿才反应过来,有些慌乱地捧着辜小姐的玉手,受宠若惊道:“辜小姐真是人美心善!”
她太过激动,没注意到辜欣妱眼中闪过的局促。
其他夫人小姐们见辜欣妱对她好,也跟着过来热络。
这些锦衣华服的丽人们,原本是元回风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可如今,她们都围在她身边,与她说着家长里短。
一时间,元回风忽然感觉自己乘着风,飘到了天上,与仙子们说笑。
可人不论飞多高,最后都要落地的。
辜欣妱似乎对她母亲的事格外上心,不出一日,便打听到了她母亲的下落。
于是乎,二人就来到了公主府。
“娘,回去吧!”
同一个地点,同样一句话。而这一次说话的,是夏铃翠的女儿,元回风。
坐在上位的温晗笑表情僵住了。是了,夏铃翠说过,家中无人支持她合离。
不过夏铃翠早已听惯了这些劝,平静说道:“等我与你父亲合离,自会回去。”
“爹做了什么错事,你非得闹着合离?”元回风就算知道她的理由,也不能理解。
男子纳妾本是常事,哪个有权有势的男子,没个一两房妻妾。就连元回风自己的丈夫,都在别地养了一房妾室。
她自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丈夫要出门做生意,她又不能跟着去。在外地养个妾室,也省得丈夫把银子都抛进烟花柳巷。
再说,就算那小妾有天仙的美貌,天大的本事,总归不在她跟前碍眼,高家夫人的名头也还是她的。
她反而落得个贤惠的名声。
然而现在,那贤惠的名声上,有了一个小小的污点。她才结识京城里的贵妇们,可不能让那污点断了自己的交情。
元回风坐回位子,掩面哭诉道:“娘,你可知,自你要合离后,别人是怎么议论你女儿的吗?都说有其母必有其女,说女儿也是个不安分的主儿。女儿的公公婆婆也跟着嫌弃女儿来,时常冷眼相看,冷语相讥。”
看见女儿哭得如此凄惨,夏铃翠心里痛得不行,想要过去安慰,又不愿妥协,只能立在原地踌躇。
辜欣妱起身来到元回风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肩,款款安慰道:“高娘子莫急,你这一哭,倒教你娘如何回你的话。说实在的,纳妾一事,也怨不得你母亲,你想想,哪天高员外也领个女子回来,你是何心情?”
元回风收了哭声,抬起头看向夏铃翠,带着哭腔道:“那也不必合离呀!夫妻两人,关起门来怎么闹,都只有自家知道。这跑出去丢丑的,自古以来也就只有我们这一家!”
上面的夕云听得不是滋味,不禁把头甩到一边,冷声嘲弄道:“屎拉外面,也总比拉裤子里的好!拉在外边,臭的是别人。拉裤子里,难受的可是自己!”
她这番污言秽语,顿时把元回风臊得满脸通红,就连辜欣妱都蹙了眉头。
看着众人吃瘪的模样,温晗笑偷摸一笑,随即佯装正经,轻咳一声:“高娘子,总归是你父亲违誓在先,夏大娘要合离,也是理所应当的。”
她话一说完,辜欣妱就眼睛一亮,对着夏铃翠母女二人,好声提议:“我倒有个主意!既然元夫人看不惯那妾室,不妨让那妾室搬出元府,再去了元家小妾的名头。”
元回风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看向自己母亲欣喜道:“娘,如此一来,元府还是只有你一个夫人!”
然而如此妙计,夏铃翠依旧不为所动:“去了这些虚名,她就不是元自实的女人了吗!”
元自实就是她要合离的丈夫。眼见母亲还是不愿妥协,元回风又哭哭啼啼起来。
辜欣妱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