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山道上,夜色沉沉,白雪粼粼。万籁俱寂之中,忽然响起个沉重的喘息声。
胥咏年实在走不动了,他立在石阶上,扶着腰身,一边大口喘气,一边问道:“郁将军,景枫真的在上面吗?”
“或许吧!”郁秋煞立在最上面的石阶,一派轻松。
夕云一听这个答案,当即就怒了:“喂!你不知道他在这里,还带我们过来!”
郁秋煞微微一笑,似是无奈道:“是夕云姑娘不听在下解释,非要在下带你去找景枫,在下迫于无奈,只好带姑娘来此,散散火气了!”
下面的胥咏年面露苦色:“可你散的,是我的力气啊!”
他说完,整个人都跟化了一样,瘫坐在石阶上,丝毫不顾那满阶的雪。
“不管了,我走不动了!”他又是一叹,就像在耍无赖。
夕云又是气郁秋煞耍她,又是恼胥咏年没用。两边看来看去,一时竟不知先找谁的麻烦,便使劲儿一跺脚,对着前面黑魆魆的林子闭眼喊道:“你们太过分了!”
然而这句抱怨,丝毫没影响郁秋煞的好心情。只见他也坐在了雪阶,望着远处的京城,悠然感叹:“为他人动怒伤己身,不值得。夕云姑娘何不坐下来歇歇,也看看这大好河山。”
“黑黢黢一片,有什么好看的!”
虽然这么说,夕云还是坐在了中间的石阶上。前面无尽黑暗下,是万家灯火。
凄冷的夜,温暖的光,和没有声音的世界。
夕云忽然响起父母去世的那个夜晚,也是这般安静无声,漆黑一片。她和哥哥还有父母睡在一张床上。
或许是因为那说不清楚的预感,她一直没有睡着,身边母亲的呼吸声逐渐弱下去。她抱紧母亲,试图挽留住最后的体温,却是徒劳无益。
那一夜过后,世界上少了两个人,又多了两个孤儿。
她心里冒出点伤悲,只能把注意力放在目前的事上,便有些烦闷地叹了口气:“就算不去宫里,也可以带上夕云嘛!”
这显然是在说温晗笑二人,却被郁秋煞听了去,跟着问道:“公主没入宫?”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夕云立即调头,忿忿盯着郁秋煞。
可惜天色太晚,她看不清郁秋煞脸上神色。或者说,就算看清了郁秋煞的脸色,也猜不透他心中的想法。
明明那么一个如玉公子,为何有那么深的城府。
夕云的怒意渐渐消退,转而冒出一点疑惑,便就着这姿势问道:“喂!你干嘛要叫秋煞这么不吉利的名字?”
此问一出,就连最下面的胥咏年也转了过来,满心期待答案。
突然,空气中响起一声轻笑,和时常出现在夕云脑海里那道笑声简直一模一样。
随笑声而来的,是一句平淡的话:“夕云姑娘,这你该去问我父母。”
胥咏年面露失望:“这不是废话吗!你老家在陇关,我们怎么问?”
夕云也不满意这个答案,冷哼一声转了回去。
郁秋煞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语调轻松:“若夕云姑娘真想知道,他日可来陇关郁家,亲自相问!”
“我为什么要去你家!”
夕云立即争辩,可说完,又隐隐感觉不对,便沉默下来。
她是讨厌郁秋煞的,可这份讨厌中又藏了一丝她也想不清道不明的纠结。但又因为想不明白这份纠结,她更讨厌郁秋煞。
然而越讨厌,越纠结。她仿佛陷入了一个怪圈......
忽然,一阵噼里啪啦声从遥远的城里传来。似是呼应一般,更多的鞭炮炸响。远处的京城变得又吵又闹,但这里还是只有寒冷和寂静。
不多时,吵闹的城中又升起一朵烟花,吸引了三人全部的注意力。
那般光明灿烂,盛开在冷寂的青穹中。那般惋惜可叹,转瞬又湮灭在无尽夜色。
紧接着,更多的烟花升起,像是璀璨的青萍,浮在夜的海洋里。
三人静静看着,直到最后一朵烟花逝去,天地重归冷寂。
最静的时候,是在热闹散去的时候。他们依旧坐在那里,脸上神情被夜色抹去,只余三个模糊的身影。
不知过去多久,胥咏年突然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兴致昂扬道:“好了!我们继续去找景枫吧!”
“三更半夜的,你找鬼呀!”夕云随即站起来,大步朝山下走去。
“诶?”胥咏年一愣。
郁秋煞走来,拍拍他肩膀,真诚道:“胥公子,回家吧!”
于是,山道上又热闹起来,三人吵吵闹闹,回到了那片京城。
这个时候,宫里的变故还未传出宫外,他们还能回去好好睡一觉。等到次日新年,消息如雪花一般落到京城的每一个角落,就无人能得清闲了。
“什么!昨晚宫里失火了?”
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