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晗笑刚回皇宫时,对宫里的一切都不习惯。觉得这宫中处处都是规矩体统,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她见到的每一个人,无论是宫女、嬷嬷、太监,还是自己的母后,都在提醒她注意规矩。
此前十六年养成的习惯统统推翻,所有的一切都要重新学习。走路要学、吃饭要学、喝水要学,坐要学、站要学。就连学累了,想要休息一下,也要学习如何优雅地躺下入睡。
学到不高兴了,生气了,还要学女子是如何生气的。伤心极了,就要学女子是如何哭的。就算笑不出来,也要学女子是如何笑的。
她就像一个在窑炉里烧过的瓷娃娃,已经定型了,却还要被人捏来捏去,最后两边人都没落到好。
皇后哀叹连连,她白白被折腾一番,却还是老样子。
不过,就在所有人都希望她好好学习规矩时,却有一个人在悄悄教她如何偷懒。
这个人便是四皇子的生母,兰妃娘娘,裴尔岚。
说来也奇怪,宫里的妃子大都温婉贤淑,言行举止,端庄娴雅。就像一个面团,随人拿捏。又像一碗白水,无滋无味。
但兰妃不一样,有时候温晗笑甚至觉得兰妃也是从宫外来的。她没有国色天香的容貌,也从不掩藏自己的情绪,笑就笑,愁就愁,反使那张脸透出别的妃子不曾有的活力与朝气来。
她的言行处处透着古怪,常常有出人意料之举。就比如装病骗四皇子出宫给她买糕点。趁人不注意爬上房顶,把信纸折好,一张张飞下去。跳进池塘,把最肥的那条鲤鱼捉来煮了。
总之,别的妃子会教温晗笑女红、插花、饮茶。兰妃则拉着温晗笑白日捉蝴蝶,半夜逮蝈蝈,晴天踢蹴鞠、下雨踩水坑。
别的妃子对宫外不屑一顾,甚至不准温晗笑提起宫外的事。但兰妃特别喜欢听温晗笑说宫外的事,还怂恿她多去宫外走走。
可以说,在宫里生活的那一年,温晗笑除了夕云,就只能和兰妃说几句真心话了。
至于目前兰妃的举动,和她以前那些惊人之举相比,都算不得什么。因而温晗笑并未在意,继续去了着火的宫殿。
然而等她到了地方才发现,着火的宫殿已经被一排排侍卫围得水泄不通。温晗笑想要进去看一眼,都被拦了下来。
她只好站在外面,往里张望了几眼。
按理说,里面该有调查的人,清理的人。可实际上,里面空无一人。
一时间,她更困惑了。
正巧此时四皇子温濯过来,自然而然也被拦在了外面。
“有古怪!”温濯抱起双手,满是怀疑地觑着里面。
温濯继承了其母兰妃的活力与朝气,不动的时候,就是个清俊的年轻公子。一动起来,就像一轮刚刚冒头的太阳,活力四射,光芒万丈。
“确实!”温晗笑来到温濯身边,颇为赞同的点点头。
温濯这才注意到温晗笑,万分惊喜道:“笑笑,你回来了?”
他是最小的皇子,眼中还带着些稚气和天真,让说出来的话更加真诚了。
不过这份真诚用错了地方,温晗笑调头看着他,无奈感叹:“小皇兄,我是嫁人,不是离家出走,你至于这语气吗?”
温濯转回去小声嘀咕了句:“还不如离家出走呢!”
未等温晗笑反应过来,他又欣喜道:“正好你回来了,和我去蒹葭宫吧!”
“为什么?”
“当然是去拜访我母妃呀!”
温濯并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当着夕云的面,把人拖走了。
彼时的温晗笑还不知道,为何温濯非要拖着她去蒹葭宫。等她知道时,却已经没有退路了。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住在蒹葭宫里的伊人,便是四皇子的生母,兰妃娘娘。
只不过这时的兰妃娘娘并不在屋里,乖乖做她的在水伊人。而是在院子中,起一锅炉火,熬制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幽幽青气从锅中升起,将温晗笑的神思带到了过去。
是了,她怎么能忘了最重要的一点。这位兰妃娘娘,最喜欢整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若是用的还好,就怕是吃的。温晗笑还记得,兰妃曾给她喂过一种绿色的凉拌豆腐,那滋味真是不亚于抓一把带着泥土的青草来嚼。
她立在蒹葭宫的大门前,双脚仿佛生了根,再不能动一步。
“我想起我还有事......”
温晗笑刚想开溜,就被温濯一把推了进去:“先进去再说吧!”
那边的兰妃已经换了一身朴素的打扮,见到温晗笑过来,立即热情招呼道:“笑笑,你来了!我刚才还在后悔呢,怎么没把你拉过来坐坐!”
温晗笑局促不已,干笑道:“其实也不用后悔啦,我还有事......”
她话还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