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翠儿,田员外的独女。早年也是养在闺阁中的千金大小姐,奈何后来家道中落,字还没认全呢,就得挽起袖子煮饭洗衣,照顾家人。
生活的磨难一点点磨掉了她身上千金小姐的影子,留下的只是一个喜欢穿青裙的普通少女。她并不像辜欣妱那么高贵而矜持,和同样没有礼数的温晗笑倒是谈得来。
可惜才入陇关,段源策就接了田员外一家离去。温晗笑都没来得及与她告别。
现下二人再次相见,自是欣喜非常。
田翠儿几步跳到温晗笑面前,笑着问道:“公主,上次走得太匆忙,都忘了和你说谢谢!”
“没什么!你在陇关还习惯吗?”
温晗笑本是出于礼貌随便一问,却没想田翠儿不假思索答道:“自然习惯了,这里不知比京城好多少倍!”
“诶?”
温晗笑有些惊愕。天子脚下的城池怎会比不过这边陲小城。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田翠儿脑袋一歪:“本来就是这样喽!”
这句话说完,又烦闷起来,叹道:“在京城,一不小心得罪了人,性命都不保。你看我们家就是这样喽。而且,京城里谁都可以欺负我们。爹爹常说,翠儿,看见那些穿绫罗绸缎的,一定要绕着走。如果避不开,一定要把头低下来。”
“可在这里就不用!”她重新笑了起来,明媚而灿烂,“爹爹又可以做生意了,我也能出来玩,不必再担心冲撞了哪家贵人,这辈子都见不到爹娘。”
温晗笑知道她说得对,只是心里还有一丝莫名的不甘:“可京城总比这里繁华些!”
田翠儿努努嘴,毫不在意道:“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上面人穿得再好,吃得再好,玩得再好。我还不是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担心哪天别冲撞了那些穿得好、吃得好的老爷公子。不是我说,天下没有哪个人不是这么想的,要不然大家怎么都往陇关跑呢!”
此时温晗笑骤然醒悟过来,陇关的确是越来越热闹了,因为来陇关的人越来越多。明明兴阳才是燕国帝都,是燕国最安全、最舒适的地方。然而百姓迁徙时,却选择了陇关。
她这才意识到,兴阳的繁华只属于云天上的贵族。而踩着泥地的普通百姓们,不仅与这份繁华无缘,还要为这份繁华供给自己的血汗。
原来,不止陇关百姓不需要皇帝。
田翠儿见她不语,疑惑问道:“公主殿下,我说错了什么吗?”
“没什么!”温晗笑立即笑了起来,随后又小心问道,“翠儿,你觉得现在的皇帝怎么样呢?”
田翠儿与温晗笑熟悉了,因而回答的时候也没想太多,直言道:“不就是那样咯,和以前的皇帝没什么区别。”
说完后,才意识眼前人身份,慌忙请罪:“公主殿下恕罪!我不该非议圣上!”
可她越是诚恳,越是害怕,温晗笑也就越失落,最后只淡淡说了句:“是我问你的,就算有罪,也是我有罪,你不必害怕。”
恍惚间,温晗笑发现她和田翠儿之间裂了一道天堑,不复以前的亲密无间。她心里生出一点愧疚,这点愧疚不仅是针对田翠儿,而是每一个她看见的百姓。
等到温晗笑离去后,段源策从人群中走了过来。田翠儿一见着他,就立刻奔了过去,笑得比任何时候都灿烂:
“段公子,翠儿没出错吧?”
段源策莞尔一笑:“没有,翠儿说得很好。”
......
和田翠儿说了那些话后,温晗笑也没心情再去找陆景枫了,又踱步返回陆府。
正巧,两位嫂嫂找过来,说是有事要单独和她谈谈。于是温晗笑只好丢下夕云,跟着二位嫂嫂走了。
夕云闲的无聊,又想起了京城的事。哥哥和胥咏年的话不断交替在她脑海中回荡,她不喜欢这种想不明白的感觉,索性又出门去了。
陇关旧城废墟中,荒草漫漫,荆棘丛生。秋风掠过荒草,发出细微的簌簌声。可这唯一的声音并没热闹荒芜,反而越发寂寥。
在一片残垣的中心,是一方巨大的石台,上面刻着复杂精致的花纹。因为年岁久远,那些精致的花纹大都被青苔和枯叶尘土覆盖。
这里本该是无人涉足的荒地,可今日石台上却站了一个锦衣公子。郁秋煞微微垂目,望着手中那支青玉短笛,不知所想。秋风吹来,青丝乱舞。
秋风过后,他收了玉笛,抬眸微笑道:“夕云姑娘,你回来了?”
夕云有些不悦,小声嘟囔了句:“切!居然被你发现了!”
显然郁秋煞听见了,提醒道:“夕云姑娘,你带着禁步呢!”
夕云低头瞥了眼腰间的禁步,这是公主为她做的那块。自从佩戴后,就从没摘下来过。
当初郁秋煞说她该戴一块禁步,压住步子里的燥气。所以刚佩戴时,她的确很注意,行路总是小心翼翼的。可日子久了,那禁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