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入陇关的难民越来越多,温晗笑也逐渐明白了陇关外是个怎样的世界。战火终究还是烧到了盛国腹地,她的三皇兄就在离她不足百里的岷城。
但她却不能去看一眼。
后来战火蔓延到其他地方,她的三皇兄也离她越来越远。她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做不了。
这一天,天上飘着点雪粒,温晗笑守在荷花池边的亭子里,兀自发呆。辜欣妱从远处走来。
两人自撕破脸皮后,就没在乎过对方了。像今天这样,一方主动拜访另一方,那更是没有的事。
当然,温晗笑也不认为辜欣妱找她会有什么好事,因而就算看见了她的身影,也没说打个招呼。
但今天,辜欣妱好像有些自来熟,不顾夕云的赶客,立在亭外好声说了句:“公主还是真是坐得住!外面都打成什么样子了,还有心情欣赏残荷。”
这可不像一个知书达理的千金小姐会说的话。夕云冷笑道:“辜小姐不也站得挺好的吗?”
“我当然好!毕竟就算庆国打入兴阳,也与我辜家无关。”
“你什么意思!”
温晗笑骤然回首,死死盯着她。
辜欣妱嫣然一笑,语气十分温柔:“公主,你该明白了吧!就没想过,为何陇关能接纳源源不绝的难民?”
温晗笑当然想过,但她从来不会去猜测自己信赖的人。这个疑惑每次冒出来,都会被她压回去。
在她眼中,陆景枫是驸马,陆将军是盛国的节度使,他们自然是最忠心盛国的人。
然而辜欣妱这一句话却将她拖回了现实,倘若陆家真的忠心盛国,为何不派兵支援三皇兄?
她越是想,就越是觉得害怕。偏偏辜欣妱还要来添一把火:“公主,你是想说陆将军生病了,不能出征吗?”
“难道不是吗?”温晗笑反问。
辜欣妱却是一笑,仿佛是在可怜她:“是或不是,今晚陆将军将会回陆府,你问问他不就知道了吗?”
夕云赶紧呵斥:“你别在这挑拨离间!你就是想把公主支来,好霸占别人的丈夫。你说你一个千金小姐,怎么净干不要脸的事!”
即便听到别人这么骂她,辜欣妱也没有生气,而是可惜道:“我好心提醒,你们却不识好人心,那就算了吧!”
说罢,转身离去。然而就在转身后,她的神色骤然变冷。
温晗笑,你等着去死吧!
事实正如辜欣妱所说,下午时分,陆将军果真回到了陆府。温晗笑不想相信辜欣妱的话,却又放不下心中的担忧。
于是她支开夕云,独自去了陆归川的书房。
在她踏入那道门前,还在安慰着自己,陆将军是真的生病了,陇关是真的无力支援三皇子。
然而,父子可以相残,母女可以互害,辜负一个人的信赖,又有什么稀奇的呢?
这世上从来都是越相信的人,背叛得越狠。
书房里,看着小心翼翼的公主,陆归川沉声问道:“公主,有何事?”
温晗笑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小声试探:“我就想问问,陆将军,你的病好些了吗?”
“我没病!”
陆归川回答的很干脆,也很肯定。他看着温晗笑,目光一片冰冷。
顿时,温晗笑感到阵阵寒意,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干笑道:“可你之前明明吐血了......”
“那是之前。”陆归川又埋头文案中。
整个书房再度安静下来,只有丝丝寒风透过门窗,不断夺走温晗笑身上的暖意。
她不肯死心,再次问道:“陆将军,之前庆国大军离陇关不足百里,你为何没有出手?”
然而陆归川一声冷笑:“公主,你现在才想起问我这事吗?”
“陆将军,你该回答我!”她往前一步,神色坚定,似乎没那么害怕了。
陆归川笑得更放肆了:“我若出手了,那陇关谁又来护呢?再说你那三皇兄不是打退敌军了吗?他如此勇武,该自己能夺回全部失地吧!还是说,公主,就连你也不相信三皇子能守住盛国?”
她闻言一怔,快步来到陆归川面前,质问道:“可你也是盛国的将领!”
“嘭——”陆归川拍案而立,吓得她浑身一抖,再没了之前的气势。
“那你温家的盛国又是如何对待我的呢?”陆归川双眸含怒,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我陆家为国尽忠,万死不辞。可你父皇,你皇兄又是如何回报我的呢!”
“他们愚昧无知,听信谗言,害的我白发人送黑发人,眼睁睁看着三个儿子战死沙场,末了连累我陆家都未存一瓦。这就是我效忠盛国,效忠皇帝的下场!”
他说得很激动,不过温晗笑却听出一点异常,呆呆地审视着他,缓缓道:“为什么你说是三个儿子?”
陆归川并未回答,而是收了怒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