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门的人离开后不久,山脚下也有数十人赶到了此处。
只见他们清一色地穿着连着风帽的黑氅,为首的那个人则裹着黑色的面巾。身边的那个年轻人一把扯掉风帽,望着从山上走下来的那几个人,问道:“九龙门的和尚失败了。”
“看来是的。”首领淡淡的说了句。
“可是他们看着也不好受。那个灰袍僧人背着的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吧?所以我们是来对时候了?”年轻人问。
首领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年轻人却撇了撇嘴,“胜之不武啊。”
无禅等人也停下脚步。雷无桀远远望着前面的数十个黑衣人,疑惑道:“这些人是谁?”
“无双城。”唐莲冷冷道。
王昭皱了皱眉,“他们怎么也来了?”
无双城,王昭自然是知道的。
小的时候,她便听三叔父说过,西蜀之地有一座城池,号称揽尽天下巨才,坐拥敌国之富,天下无双,是以名为无双城。
可是百年前西蜀为北离所灭,无双城后来虽侥幸得存,但却也被打去了大半的气运,后来虽偃旗息鼓,但也慢慢的恢复了八成的威望。可惜江湖上偏偏又出现了一座雪月城,除了唐门、雷家堡这些江湖世家之外,就是琅琊王氏这样的高门士族也遣自家子弟前来拜师,更在十二年前扼杀了魔教东征的野心,得到了琅琊王氏现任家主,也就是王昭的父亲建宁侯王翀的另眼相看。
无双城的现任城主宋燕回曾号称‘一剑断水,千江绝流’,但自从与雪月城的二城主李寒衣比剑三次却连败三次之后,无双城虽然现在依然名为无双城,但是这‘天下无双’四个字,却再也没有人提了。
唐莲冷哼一声,望向前面的那个领头的人,“无双城也来蹚这趟浑水?”
只见那黑巾蒙面人一把扯掉身上的黑色大氅,手中握着一根银色长枪:“雪月城蹚的又是多清的水?”
王昭却笑了:“可是我记得,今日的恩怨与你们无双城没什么关系,你们跑来掺和,不太好吧?”
那人循声看去,只见那人面生,从前也在雪月城没见过她:“这位姑娘看着倒是面生,似乎不像是雪月城的弟子。”
“这位不知道是大叔还是公子的人好眼力,我的确不是雪月城的人。”王昭笑道,“在下,琅琊,王昭。”
“琅琊?你姓王?”那人蹙了蹙眉,“没想到琅琊王氏的人也掺和进来了。我记得琅琊王氏是朝廷的人吧?我奉劝姑娘一句,江湖的事情,你还是少管为好。”
“我的确是不想管。”她看了眼无心,笑道:“只是你们是奔着我朋友来的,我不得不管。更何况他的确事关北离国事,陛下前些日子也派人来过,但我看瑾仙公公的意思,的确不是想除之而后快的。瑾仙公公再怎么说也是陛下身边的人,他既然没对无心下杀手,那便是陛下的意思。陛下都不曾对他赶尽杀绝,你们却千里迢迢的跑来这里,就为了杀他,不好吧?”
“王姑娘,你琅琊王氏在朝堂上的威望一向不低,又深得天下学子的追捧,我无双城无意与你们为敌。”首领用长枪指了指无禅背上的无心,“我们只要这个和尚。”
虽说无双城在江湖上的威望仅次于雪月城,但琅琊王氏从立族至今已有上千年,自八百年前,王氏的先祖便已在朝堂上官居要职,名下的听香水榭更是遍布整个北离乃至南诀。从那时起,琅琊王氏便一直都是士族首领,鸿儒高士、宰相高官层出不绝,衔领文藻风流,深受士人以及天下学子的追捧,是为当世第一高门。
自王氏以下,清河崔氏、兰陵萧氏、陈郡谢氏、陇西李氏,四大望族同为中流砥柱。士族风光一直延续到太安一朝。
当时八王夺位,勾结外寇发动叛乱[1]。
那场战争整整打了七年,士族精英子弟多半都热血激扬的上了沙场。
太平盛世之下,谁也没想到这场战争会打得这么久。
鲜衣怒马的贵族子弟只想着驰骋沙场,建立不世的功业,许多青年才俊,将他们滚烫的热血和鲜活的生命永远的留在了疆场。
大劫过后,士族元气大伤。
连年的征战,致使农耕荒废,百姓流离失所,更遭逢经年不遇的大旱,死于饥荒与战乱的黎明百姓数以万计。士族子弟不事稼穑,代代依赖的田产农租为继,骤然失去了财力支撑的世家,再无力支撑庞大的家族,门第倾颓与一夕之间。
数十年下来争斗不断,各个世家纷纷失利,权势不断被吞并。最后剩下的,也不过琅琊王氏、陈郡谢氏、兰陵萧氏[2]、清河崔氏以及陇西李氏几家。
其中,兰陵萧氏在天武帝萧毅建立北离之后成为北离一朝的皇族,而琅琊王氏则与历朝历代的皇室联姻,又曾出过数十位宰相、上百位名士,乃当世第一士族。
作为唯一一个可与皇族并肩的家族,琅琊王氏的现任家主和几位长辈即便未曾在朝为官,但地位之高、权势之蛮横,无双城是也知道的。因此得罪了琅琊王氏,怎么看也不像是容易讨到便宜的事情。
王昭却好似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忽然笑了:“若是我不给呢?难道你还想杀了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