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温忽然出声,狡黠一笑,“我听闻,这京中斗蛐蛐的都要先设彩头,我们虽是闹着耍的,缺了这一点也终究无趣。不如世子现想一个,如何?”
萧顺没料到这一遭,怔了一瞬,随后也笑。没想到姚温和他一样,也是个不拘性子的。然而他思来想去,也想不到有什么好作彩的,只能尴尬道,“好是好,只是我的东西,你大抵也看不上罢。”
“欸,不然,我瞧着房里的字画就还不错。”
“字画有什么好稀罕的?”萧顺疑惑不解,若不是这些东西勉强有个助眠的效用,他才不会同意他娘亲把那些东西挂他房里呢,“况且这东西就在房里挂着,又不会某一日忽地飞走,你看就是。”
姚温摇头,“不是我看,是家父。你那几幅字画皆出自前朝名家,若我回门时带回去,定能讨父亲欢喜。”
“这样么。”萧顺搔首,终于感觉到些许惭愧,点头应道:“那好吧。”
斗赛终于开始,两边的蛐蛐一入罐便纠缠在了一起,互相撕咬,一只狠劲足,一只身形快,斗得是旗鼓相当,难分伯仲。
但一炷香后,居然是萧顺的那只油葫芦先逐渐体力不支,有了后劲不足之象,节节败退,直至被逼入了瓷罐边缘,命垂一线。
姚温见了,喜上眉梢,更加聚精会神盯着瓷罐里的战况,拉过林琅手臂连连欢呼,一直拍手叫好,面上的笑意再不刻意掩饰,任由它越扩越大,直逼眼角。
萧顺立在一边,倒是罕见地走了神,眼神飘忽。他早已在心里预判了胜负,完全没注意场上的风云变幻,只顾着暗自琢磨之后要如何另找由头将那字画送出去。
直到被一边的卫七突然伸手戳了戳肩膀。
卫七一向低眉顺眼,不做如此冒犯的事,萧顺回神,转头刚想斥责,就对上了他递来的眼色。
“?”萧顺回头望去。
迎面一张含笑脸,面若桃花,神若春晓。
姚温脊背笔直,立得端正,郑重其事地宣布了她的胜利,“我赢了。”
萧顺表情凝滞,呆呆地低头一看,他那从来战无不胜的油葫芦已经被人捞出来了,此时在桌面上喘息,触须倒垂,耷拉着头。
“我......你......这,这不可能!”
一时间,绝望、不可置信、崩溃等情绪朝萧顺如北风夹雪般呼啸而来,劈里啪啦打在脸上,割在心头,痛得他喘不上气。
“你肯定是作弊了!”此刻,什么与人为善、礼义仁智,统统被萧顺抛在脑后,他只想大声控诉,控诉天道的不公与无情:凭什么叫他输给一个从没玩过蛐蛐的小丫头!
姚温最见不得输不起还要倒打一耙的,见萧顺眼含热泪一脸委屈,戏弄人的心思都成了恼怒,双手一抄冷眼道:“怎么,堂堂世子爷还要向娘亲告状不成?”
萧顺一抹眼,梗着脖子反驳:“我没有。”
“哦。”还算有点良心,姚温煞有介事得点点头,抬眼重申,“那我赢了,你不许反悔。”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该你的定然要给你的。”萧顺拍着胸脯保证,随即却又无赖道,“我们再玩一局,赌我爹的字画,如何?”
姚温蹙眉:“侯爷的字画,与你何干?”
萧顺理所当然:“我爹的东西自然就是我的。”
“不来。”
姚温一口回绝,转头就走。
“来嘛来嘛~”萧顺上前一步拉住人的胳膊,红着眼眶央求。他不甘心就这么没头没尾地输了,还妄想着用下一局搏回面子。
姚温被强行留步,有些烦躁。她真搞不懂这人小孩子的性子,忽晴忽雨的,总没个定性。
转念一想,居然和那小郡主还挺配。真不知道要是他俩撞一起了会是个什么荒唐场面。
不过也只能想想,现下她只能叹气道:“我只是觉得竹笼里的蛐蛐也很可怜罢了。”
萧顺一下子被噎住,僵在原地。
“秋日的蛐蛐本就寿数无几,还要被人强逼着以血肉相搏,一身伤痛乃至抵上性命换来的却是围观者的嬉笑取乐,不可悲吗?”
好像也是。
以前萧顺觉得斗蛐蛐很有意思,其实并非感兴瓷罐中的一只只蛐蛐,而是觉得,斗蛐蛐时,能有许多人围在一起,勾肩搭背,为了同一方的胜利欢呼雀跃,简单而令人快活。
可姚温一语点醒了他,人是快活了,笼中的蛐蛐呢?
秋风乍起,吹在人身上有些凉。
萧顺打了个寒噤,本想说那小爷我今日就做个善人积点功德将偷养的东西全都放了,可惜一番话还未滚出口,就听闻天边传来一声暴鸣,有人惊叫。
“走水!侯府走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