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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过去,珀尔娅终于明白这些赛提人都在这里经历了什么。
如查那姆所言,“监管者”——他们都这么称呼那些斗兽场的负责人——每天会来监牢一次,送来带着淡淡霉味的水和食物。
虽然也不是那么难以下咽,然而这直接导致了囚笼里所有人几乎都达不到“饱腹”的状态。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每两天、运气好就是三天会被送到斗兽场里,和那些喝了魔药的索特人对决。
即将上场的时候监管者倒是不会出现,而是在不知道哪个时候(大概是傍晚),整个监牢里会出现那种让人昏迷的黑雾,有的人醒来后还在原地,有的则被送到了场上——是以也并没有人看过监牢外是什么样,更不知道监管者们将赛提人送上场的具体方式。
珀尔娅在经历几次后发现是大概两三个人被送进一种特质的木箱子里运走,再放置于斗兽场的某个角落里,等待箱子开启,就像是她第一次在斗兽场醒来那样。
对决过程自然也是用心险恶,赛提人并不是一对一地和索特人对决,而是两三个赛提人一起面对一位索特人,有时候是一个赛提人死了之后另一个赛提人的箱子才会打开,而有的时候是让赛提人们一起对付一个索特人。
但无论是什么规则,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这意味着就算几个饥肠辘辘的赛提人能联手杀死一位索特人,他们最后也必须自相残杀,如果他们手下留情,或者分不出胜负,那么监管者就会用黑雾杀死所有人。
在进入斗兽场后,他们的体力只能勉强保证他们在那残酷的战斗中活下来。
如果将体力用在所谓逃跑的过程中,首先将面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来的黑雾,在根本没接触过监牢外环境的情况下,也很快会被全副武装的监管者们抓起来。
而他们身份各异,却都是平民中的底层、更是战败的一族,根本不会有人来救他们。
“交朋友”也没有任何意义,这只会让自己动手杀死其他人时变得迟疑,死得更快。
……于是监牢里的赛提人不得不为了最基本的“生存”而战斗,也根本无法“团结”起来。
只能吃着那些可怜的食物保持着可怜的体力,每天重复地经历着叫他们痛苦绝望,而后麻木的事情。
无望地活下来。
……
……
第五天。
在黑雾导致的昏迷中,一个闷重的声响让珀尔娅惊醒了。
她迷迷糊糊想撑着地面坐了起来,掌心刚落在冰凉的地面,不久前的战斗受伤的手腕立刻递来了一阵刺痛。
珀尔娅彻底清醒了过来。
她皱了皱眉,缓了缓后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查那姆?你还好吗?”
“放心。”过了一会儿,躺在那边囚笼里的查那姆才发出了点声音,“好着呢。”
好着呢?
可她闻到了一股很重的血腥味——
话到了嘴边,可珀尔娅却沉默了下来,因为她知道自己如今的“状态”可能还不如查那姆。
最开始的时候,她大言不惭地说了很多话,驳斥了查那姆,并对赛提人们的冷漠感到诧异。
然而这短短的几天内她过得比一整年都漫长——甚至就在不久前的某一场战斗中,她被一位赛提人追杀,不得已将匕首捅进了对方的身体里。
她闭上眼睛,用力甩了甩头,想要挥散脑海中绝望又感到解脱的脸。
“珀尔娅?”查那姆没听到她说话,在黑暗中喊了一声 。
——在认识到种种悲哀和无力后,查那姆的“积极友善”简直到了叫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步。
据查那姆所说,他和其他大部分赛提人差不多,都是为了营生而来到赫波亚平原的,在被“绑架”之前他是一个帮商人运货的工人,来地下城是想找一些便宜好用的烟草,却“不小心”落入了这些人手里。
……能在这里待了一个多月还能与人笑着攀谈,查亚姆的心理素质着实强大。
但是也不知道他能撑到什么时候。
“你受伤了吧,”珀尔娅想了想,说。
查那姆笑了笑:“因为疏忽被划到了腿上。”
面对那些暴怒的索特人“野兽”,腿受伤并不是小事。
珀尔娅说:“……你这样很可能会死在下一次上场。”
查那姆回答:“那就等到下一次再说。”
珀尔娅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段沉默后,查那姆忽然开口:“我现在还挺喜欢你刚来时的样子。”
“我那时候很好笑么?”珀尔娅如今已经完全意识到了自己最开始时的“无知”,因此觉得他这句话或许是在嘲讽自己。
……就像是阿斯诺常做的那样。
“不,并不是所有进来后感到愤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