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二虎还活着?!”
当听到彭师裕气喘吁吁说了一通后,帐内众将纷纷露出了惊喜的表情,李源更是“蹭”地一声自帅座腾起,快步上前搀住,急切地问道:“来人可有提及何时能放二虎归营?”
彭师裕连忙回道:“大帅,向宗彦愿率部来投!来人只道罗都使尚未苏醒,向宗彦正请部族老巫救治,但罗都使中毒颇深,病体仍不可轻易挪动。但若是大帅实在不放心,咱们随时都可以派兵去接......”
未等李源开口,身旁便有将领拱手劝说道:“大帅!蛮兵素来恶毒狡诈,光凭三言两语岂能轻信?万一这向宗彦居心不良,诱使我军......”
彭师裕指着桌案上那道沾满血污的“罗”字战旗,即刻解释道:“这罗都使的旌旗不正在此么?大帅,在下自幼便认得向宗彦,尽管先前有负于我,但此人向来行事坦荡,又素与田氏不和,来人也道明了向氏如今的境况,确实与在下所料无异!
来人亦说得清清楚楚,所有毒囊已尽皆用光,田弘祐更是把三千向氏部族留在会溪寨中等死——”
这名叫朱匡从的将领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接着双眼露出犀利的光芒,径直打断道:“呸!连毒瘴这等下作之物都使得出来,何谓行事坦荡?彭刺史,你是洞溪人,自然为自家人说话!
打扫战场,什么物事儿捡不着?区区一道旌旗而已,如何能证明罗都使还活着?我军已经损失了八千精兵,若此行有诈,这后果谁来负责?嗯?什么毒囊用尽,什么留在等死,只怕又是阴谋诡计!”
到底出身于卫圣军左厢,朱匡从原先作为柴克武的副将,到了如今已升迁为一军都指挥使,除了算是李源的嫡系将领之外,更是实打实的江淮子弟。
与在场大多数武平军将领相同,朱匡从素来对洞溪蛮族并没有任何好感,自从晨间毒瘴一役后对蛮兵更是恨之入骨,自然连带着对彭师裕这名昔日的溪州少主,亦渐渐生起了反感之意。
彭师裕凝视着眼前这张咄咄逼人的面孔,耐着性子冷静地回道:“朱都使,虽然一道旌旗证明不了什么,但大敌当前,在下如何敢信口开河?
何况他向宗彦愿意只身入营作保,一族首领为质这还不够么?当然,向氏部族亦是我洞溪族人,不管酿成任何后果,自然由在下负责!”
朱匡从瞪圆了双眼,虬髯一捋高声道:“你负责?就凭你如今手下这几十个蛮人,你拿什么来负责?!呵,你真以为我等唤你一声彭刺史,你还真是刺史了么?
这可是我唐军大营,死难的亦是我唐军弟兄!若不是顾及大帅颜面,老子真想把你们这些蛮人——”
这番话一说出,不仅彭师裕变了脸色,周围众将也一个个错愕不已,刘江生与几名将领赶忙上前,一边紧紧拉住朱匡从,一边瞧向脸色阴郁的李源。
“你的意思是,若不是顾及本帅颜面,你便要将彭刺史一刀杀了么?”李源眯眼冷声道。
朱匡从身子不由自主地缩了缩,忙拱手低头道:“大帅!末将不敢!但大帅,咱们八千个弟兄可都是统统死于毒瘴之中啊!就算那个什么向宗彦愿只身入营,谁又知道这厮会使出什么手段?不可不防啊!彭师、彭刺史出营与蛮人相见,万一商量了什么......”
话音刚落,彭师裕脸色涨红,咬牙颤声道:“大帅!在下于大营门口与那向明说话时,周遭皆是武平军的将士!在下先前已是走投无路,若非大帅念及旧情,只怕早已命丧山野,如今大帅又倾尽全力助在下复仇,怎可能——”
朱匡从分明低垂着头,却仍是用眼角余光一瞥,不屑地插话道:“呵,蛮人使的古怪伎俩可多得很!事关全军将士安危,怎能因你只言片语便做决断?反正老子就是不信!”
“你!”彭师裕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死死攥紧拳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李源眉头微微紧皱,接着背手缓缓踱步,忽而沉声道:“诸位,你们也是这般想的么?”
此间气氛萧肃,众将纷纷张嘴抽了口冷气,哪敢随意出言?也只有亲密如刘江生,此时连忙凑上前附耳道:“源哥儿,朱匡从虽言辞不当,但总归是出于忠心,所说亦有可取之处!我军刚遭大败,蛮兵忽然来这么一出,确实有些蹊跷!但二虎若是真的还活着,咱们也得......”
李源轻轻点了点头,紧接着停步转身,一双厉目炯炯盯向众将道:“我军八千将士惨死于毒瘴之中,这般血淋淋的教训,本帅如何不知蛮兵诡诈?尔等难道以为本帅耳根子松软不成?此事不仅关乎二虎的性命,更是对此后战事有关键作用,本帅心中自有决断!”
随即又拍了拍彭师裕颤动的肩膀,朝众将继续说道:“本帅曾与彭刺史指天盟誓,便是有兄弟之谊!此次大军若无彭刺史一路引导,如何能顺利抵达此处?尔等记着,本帅对彭刺史推心置腹,此后不可对彭刺史不敬!”
众将连忙齐齐拱手称是,李源又轻轻扬手,缓缓说道:“本帅决意,便许那向宗彦前来一见......”
李源令下一半,朱匡从已是面红耳赤,此时急切不已,咬牙高声出言道:“大帅不可!大帅,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