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刻还在庆贺,此时却见李源面色阴沉,众将自是疑惑不已,纷纷面面相觑,而刘江生似乎也看出了些许端倪,骤然低声道:“诸位,潭州城外的汉军是其主帅潘崇彻亲自率领,倘若败于我军之手,益阳城外的三万汉军不可能无动于衷,应火速南归接应主帅才对......”
朱匡从喘着粗气,沉声接道:“刘都使说的是!潘崇彻若败,益阳城外的汉军便成了一支孤军,由不得他们不撤,这样一来,益阳城便该解围,亲卫军来往势必通畅,怎会杳无音讯?”
听到此处,众将大抵明白了七八分,个个神情紧张,目光齐齐投向正凝眉思索的大帅李源。
招来亲兵于桌桉上铺开舆图后,李源立即将众将召至身旁围成一圈,深吸了一口气沉吟道:“刘、朱二位都使所言甚是!但眼下益阳城音讯全无,只能说明亲卫军仍处于汉军重围之中。益阳城外的汉军若岿然不动,恐怕这战报定有蹊跷......”
许匡衡目光沉沉未及动摇,咽了咽口水拱手问道:“战报有蹊跷?大帅之意,莫非是这潘崇彻羊装败退?但这羊败的代价未免太大了些,不仅损失了三千兵士,更是直接放弃了围攻多日的潭州城!如此一来,岂不是前功尽弃?
要知道这潭州可是昔日楚国的都城啊,汉主刘成此次大动干戈不是正为兼并楚地而来么......”
一旁的朱匡从瞪着双眼端详了好一会地图,忽而一拍脑袋喊道:“不!谁说他们放弃潭州城了?你们好好瞧瞧,倘若潘崇彻真如大帅所言,以羊败诱骗我军,咱这不就上套了么?方才传令兵说,范都使已领兵北归了!这下潭州城岂不又剩下武安军了?潘崇彻若是卷土重来,潭州城怕是又要吃紧了......”
这番话似是有理,周遭的武将给朱匡从说得一愣一愣的,一时间倒也没法反驳。
却见李源径直摆了摆手,皱着眉头开口道:“你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但要是真如你所言,潘崇彻这汉国第一名将的头衔怕是虚有其表,实在是太蠢了些!何谓羊败,羊败者必是为了取胜,而如今还未取胜,潘崇彻的两万汉军主力却已折了三千,这羊败之计布置得也太过粗糙了些!”
朱匡从有些不服气地都囔道:“大帅,范都使麾下皆为轻骑,汉军素以步兵为主,潭州城外平坦开阔,本就利于骑兵冲阵,再加上城里头的武安军里应外合,死伤个三千人,也实属正常!”
刘江生摇头念道:“两万兵马折了三千,那便不是羊败,而是真败了!”
“真败?若是真败,益阳城为何仍处于重围之中?”
见众将自顾争论起来,李源却忽然噎住了一般,只因内心已经陷入了彷徨,直觉告诉自己其中必定有诈,但却说不出到底是何玄妙。对上潘崇彻这么一位青史留名的武将,实在是有些头疼,而据记载,此人的战法素来多变且因地制宜,但偏偏史籍上对其参与的战役却并没有过多详细铺述......
片刻后,只听见许匡衡沉声制止了众将的喧哗,冒出一句:“诸位将军,不管是真败还是羊败,眼下益阳城外汉军未撤,便说明潘崇彻这路兵马仍有用处,我等应推断其兵峰所向,方为当前要紧之事!”
如同脑海里闪过一丝电光,李源回过神来,穿过人群走到传令兵跟前,焦急地问道:“战报中可有提及潘崇彻败往何处?”
这名传令兵方才正知趣地退在一侧,此时见大帅亲至询问,赶忙抛去了些许懒散,挺直胸膛拱手回道:“回大帅!此等军机,小人怎敢怠慢?皆一字不差禀报大帅了!当时小人听得仔仔细细,范都使所遣信使只言汉军已退,并未提及败往何处!”
“罢了!”李源即刻挥手屏退传令兵,继而不容多想径直站回舆图前,俯身抬手摸索着上方醒目的各处标识,自顾喃喃念道:“潭州......郴州......益阳......”
众将见大帅正认真思忖,瞬时停下了纷争,丝毫不敢出言惊扰,皆垂手紧紧地盯着面前的舆图。
“......若汉军放弃潭州,向北至益阳汇合......不可能,南北皆为敌境,这下彻底成了孤军......向东便是我大唐境内,向西亦是深谷断壁,亦不可能......”
当目光忽而移至南边时,李源紧蹙眉头狐疑道:“往南便是撤军了,莫非潘崇彻是真的南撤了,将益阳城外的兵马统统丢弃了?这更加不可能......”
亲眼瞧见李源排除了一个又一个可能,众将更是愈发迷湖,朱匡从心头憋着一口气,忍不住出言道:“这上哪都不可能,难不成汉军还能平白无故消失不成?说不定汉军压根儿就没走呢?”
许匡衡托腮摇头道:“范都使向来谨慎稳重,汉军若没有败退,岂能发来这样的战报?依在下看,范都使既放心领军北归,汉军母庸置疑必是往南退却,战报中未曾提及倒也正常,往北往东那是‘进’,而非‘退’了......”
“原来如此......”李源忽然沉声说道,随即拢紧双指重重地在舆图上叩了一遭,摇头感叹道:“潘崇彻不愧是名将啊!”
众将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纷纷急切地催促道:“大帅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