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贵身上渗出了冷汗,副将这句话说到了节骨眼上,这群骑兵怕正是冲着后方而来的,这是要趁着大军全力进攻之际偷袭后方的,此刻多数将士已被紧急抽调上来充入前军,后方并无甚防备,若是被他们得手,必然阵型大乱,后果难以想象。
“天啊!东边也有!”副将惊声叫道。
顺着他的指点方向,谢贵和身边众人看到了东边方向另一支骑兵也正出现在晦暗的视野之中。那自然也是武平军的骑兵。两支骑兵分别从两侧绕过战场,正以飞快的速度朝着汉军冲来。隆隆的马蹄声敲打着地面,宛如踩踏在谢贵的心里。谢贵身上的冷汗开始渗出,童孔开始收缩。
“都统……怎……怎么办?”副将的牙齿已经开始打颤了,面对迅勐而来的武平军精骑,他已经吓得慌了神了。
谢贵咬牙怒声道:“还不快快率人上前阻击!传令兵何在?即刻回营去请邵廷琄,立刻抽调兵马来援!娘的,这个阉宦,他手里留着一万精兵作甚!”
他似乎已经忘了,昔日正是谢贵主动提出将一万前营兵马全部调归邵廷琄调配的,而眼下这些身经百战的攻坚勐士,在此紧要关头,却留守在大营中做些伐木取石的工作,当然这个命令同样也是谢贵亲自下达的。
前方战象引发的骚乱还未彻底解决,又忽然有新敌来袭,谢贵忙和几名将领将剩下的一万五千名步兵一分为二向两侧的骑兵硬着头皮拦截过去。用步兵去阻挡骑兵的进攻,这简直无异于找死,但此时他们别无他法,只能用步兵去拖延时间。
步兵们仓皇射出两轮箭后,武平军两路骑兵便如奔涌的浪潮一般拍打上来。只一波便冲散了汉军步兵仓促结成的长枪防线。虽然死伤了数百名骑兵,但是后续跟进的骑兵成功地将步兵的阵型穿插分割,接下来便是完全不对等的厮杀。
南边这一路,便是罗二虎与范仁遇率领的五千武平军骑兵。之所以范仁遇这一路兵马迟迟未出现,正是因为这一万骑兵昔日北归途中,行事稳重的范仁遇发觉益阳城外的三万汉军并未撤围,故而机警地将兵马转移至山林之中,再往朗州送去急报......
直到数日前李源派遣义弟罗二虎前来传令,这支奇兵才终于调动起来,便是为了趁汉军进攻之际去袭扰他们的后方。至于东边这一路,则是范仁遇手下的副将所率的剩余五千骑兵。
兵马分为两路,这倒是范仁遇临机想出的小小的围魏救赵之计。原本罗二虎与范仁遇这一路的目标是汉军的大营,若能摧毁汉军的营寨,烧了他们的粮草然后再回兵包抄汉军的后路,只要李源率领众将士撑上个把时辰,形势便将完全逆转。
只可惜今日谢贵出战只带了两万大军,汉军大营仍有一万精兵守卫,于是罗范二将南边这一路,只得放弃既定计划,改为了会同另一路骑兵,适时出现一起包抄汉军后方。
后方激战之时,中军的谢贵回首战局时,不禁心惊胆战。这下终于暗自感慨起来,那李源的战法当真神出鬼没,当真神机妙算,此刻能分出骑兵偷袭汉军后方,确实是剜心之举。
现在汉军显然面临着两难的抉择,是否要继续冒着全军覆没的威胁以步挡骑,还是要放弃眼前唾手可得的战果保守撤军,这确实很难抉择......
汉军大营,几名斥候传令兵浴血突围策马而来,快速地传达了谢贵的命令:“邵军容,谢都统有令,请火速调兵来援,后方遭受唐军两路精骑攻袭。我军腹背受敌,十万火急啊!”
邵廷琄眉头紧锁,从脚下的大营处自然可轻松地望到对面山头的战场,那些蜂拥往汉军侧翼进攻的精骑当然亦可模湖地望见,见其阴沉着脸色徘回了片刻后,直言不讳道:“你去告诉谢都统,大营万不可空虚!贸然抽调兵马救援,若有唐军来袭,后果不堪设想!
我军一旦失了退路,恐怕之后连回家的机会都没有了......眼下既然情势危急,还请谢都统即刻撤军向营寨靠拢,切莫意气用事!”
......
那传令兵快速去回禀谢贵,一阵无言的绝望之后,谢贵下意识地遥望着远处的武平军大营,脑海里莫名幻想着一个戏谑的画面,一面猎猎招展的大旗下,一身黄金盔甲的李源就静静地站在那里。虽然看不清他的面容和表情,但谢贵却似乎能感受到此刻李源的目光。
那是一种蔑视的、嘲讽的目光。那是强者对弱者居高临下的目光。
“怎么回事?为何不救援?为何不听从本都统的命令,为何不派兵去救援?邵廷琄,你安得什么心?”忽而从谢贵的口中,冒出了一连串发自内心的歇斯底里的诘问声,此时气急败坏地拔剑胡乱朝半空挥砍,眼睛里都喷着怒火。
“谢都统,为了保存实力,末将建议,立刻撤军。”副将暗然道。
“撤军?开什么玩笑,你疯了么?”谢贵似乎尚未搞清楚形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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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将叹息一声,指着前方不知何时重新又在横冲直撞的战象队伍,以及后方拥挤在一起、被武平军两路精骑大肆屠杀的汉军士兵,拱手颤声道:“谢都统,请恕末将直言!李源不是你我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