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康乐说完糖水铺子的事,秦云谋表情霎时变得凝重,他严肃道:“康乐,以后第一家没有找到,就别再找了。”
别再找了,这话的意思,是要她把他丢下不管?
康乐凑近去嗅秦云谋身上的味道,可她的嗅觉并没有秦云谋那样好,并不能光靠闻就猜到他去过的地方。
此路不通,康乐换了个办法,她反问道:“所以方才秦大哥和我走散后,可是一步也不曾动过?一次也没来找过我?一点也没有忧心过我?”
不用秦云谋开口,康乐就从他的眼睛里得出了答案,她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秦大哥自己都做不到,也不该要求我做到才是。”
秦云谋饶舌饶不过她,只好道:“那我们做个约定,若日后在夜市里走散了,就在枫糖铺汇合,这样如何?”
他说日后,那就是还有以后的意思,康乐笑着点头:“那就约好了!”她伸出手道:“我们击掌为誓!”
秦云谋轻轻把手靠上去,与她手掌相抵一瞬,触摸到由她手心传来的温热。他忽然生出想要留住她的心情,便故意挑起话题,道:
“十天后是牧西大节,到时候会有不少牧西游商,聚集在苻阳漉月原卖稀奇物件,很是有趣。”
他看着康乐,眼中是晦明不清的情绪,相邀一起过节的话就在嘴边,康乐却极煞风景,道:“十天那么久,变数可多了。”
昔日惊鸿宴之变,从叛将郭降发动谋逆到被他爹定远侯斩杀,也就是十天的时间,所以她才会说,十天的变数太多了。
康乐听着秦云谋对牧西大节的描述,极向往的,但为了不空欢喜一场,她还是说:
“秦大哥,我知道,若是我今日约你牧西大节再见,你肯定会因为这次没能好好陪我逛夜市,心中觉得亏欠而不假思索地答应我。
“可是十天的时间太长了,期间可能会发生难以预料的事情,或许我们其中谁就因为什么突发情况去不了,让另一个人白白期待那么久。”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她就对十天后的事情毫无期待,她笑道:
“即是十天后的事,那我便过几日确定大节当天无事,再来邀秦大哥好了,那个时候秦大哥要是刚好也得闲,并愿意陪我一起去漉月原的话,我们再一起好了!”
她不是不去,而是怕期待的时间拉得越长,期望就越高,最后希望落空后的失望也会越大,
康乐不想,也不愿意让自己,或者秦云谋承担这种风险,她逃避做出一切可能带来失望的承诺。
秦云谋原本以为她是要拒绝,但听完她说的,寂灭的心灶又燃起点点星火,他微微笑道:“好,我等着你。”
康乐怕他有太多期待,谨慎地提醒道:“秦大哥,我可事先说好了,我未必会去的。”
秦云谋轻声道:“嗯,我知道的。”
康乐回家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奇怪的是,林玉娘对她的管控似乎松了些。除了她的侍女小桃,钟府竟再没人注意到她一夜未归。
她问过才知,是钟家姨夫又往家里新纳了房房美妾,林玉娘一心扑在这上面,便也没心思关注她了。
康乐心存侥幸的同时,又怕林玉娘因这事想不开,重蹈上任钟夫人的覆辙。
小桃绕着她转了一圈,紧张地问:“县主,您这一夜到底去哪儿了?怎么连衣裳都换过了一身?”
康乐故意逗小桃,神秘兮兮道:
“昨夜我回钟家的时候,看到后院有一个黑影,我原以为是你在等我,还疑惑你为什么不秉烛,谁知我走过去一看……”
小桃害怕得瑟瑟发抖,问:“县主看到了什么?”
康乐面无表情地凑近小桃,装作被邪魂上体的样子,道:
“我看到一只没有脸的人形妖怪,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的身体已经不是我的了,那只妖怪操纵着我的身体,把我……”
小桃吞了吞口水,紧攥着康乐的袖子不放,康乐于是把故事换了个调,胡说道:“它把我扔进泥坑,然后就大笑着走了。”
“啊?”小桃张大了嘴巴,有一点惊讶,又不是很惊讶地问道:“就这样?”
康乐喝了口茶,一本正经道:“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呢,可能是它看到我身上有‘江左八达’之一的谢幼舆①之遗风,被吓跑了。”
小桃把一块糕点塞进她嘴里,道:“不可对妖灵说不敬的话呀县主,万一被那妖怪听到了,可就遭殃了!”
康乐没把小桃的话当回事,没心没肺地问小桃:“小桃,这糕点真好吃,你从哪里顺的呀?”
小桃叹了口气,道:“钟家现在因为钟刺史纳妾一事乱作了一锅粥,钟夫人对吃食的事也就没管那么严了。”
嗐,要是没那些糟心事儿,也能这样“管的不严”就好了,康乐这么幻想着,狠狠咬了一口糕点。
“对了。”小桃从房里找出一封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