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乐,康乐。”
他的声音悠悠飘进康乐的耳朵,如丝如缕,惹人心痒。
“昂?”
康乐缓缓回过神来,尴尬地笑了笑,松开了环着秦云谋脖子的手,安安稳稳坐在了床塌上。
大暖炉啊大暖炉,她失去了她的大暖炉。
秦云谋帮她脱鞋,又起身替她掖好被子,极为小心,无所不至,无微不至。
康乐木木地看着秦云谋动作,忘了拒绝,心头上,隐隐有一丝开心。
她见秦云谋做完这些,转身向门的方向走去,急得坐直了身:“秦大哥!”
不是说好陪她说说话的嘛?
秦云谋停步,回头就看见康乐睁着含水的一双眸,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他笑了一下:“你别着急,我只是想让屋子暗一点。”
同时点燃这样多的蜡烛,且不说容易引火,就是眼睛也受不了。
秦云谋低下头吹熄了几根蜡烛,屋子一寸寸暗下。
他擎着最后一豆灯走向康乐,用行动表明他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似是还不安心,康乐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恳求道:“秦大哥,你能不能坐在这里,陪我一会儿啊?”
她在此刻,对秦云谋生出莫名的掌控欲,便想把他圈在可控范围之内。
秦云谋未有言语,只默默将燃烛放下,自顾自脱起了衣服。
奇,奇怪,事情怎么朝这方向发展了?
依画本子里所写,接下来,两位主人公会在今夜关系更进一步,为最终修得正果奠定基础。
虽然令人期待,但这…这…终究不太好。
书中会写两个人无媒苟合,是因为故事早就有了既定结局,看书的人心中也有预设的答案。
所有的人都知道,中间的一切,都只为奔那个结局去,而整个故事皆是虚构,所以没有人为其中人物计较得失。
可现实不一样,现实没有既定的结果。
若在不能保证予他名分的时候,偷一晌贪欢,只会害他日后面对抉择时,一再向下兼容着妥协,禁锢住他。
正如那画本子里写到的,一个名为青莲的丫头的故事:
「青莲给出身子的时候,哪能想到,那红口白牙的俏郎君,竟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哄她缠绵时,许她执掌中馈之位,一扭头,却娶了位门当户对的娇娇小姐。富生一张口伶伶俐俐,又是权啊,又是势啊,诌些她不懂的词儿。
「可怜她原只是个小小丫鬟,却也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从陈家中出去,日后也能嫁得个如意郎君,可她如今失了身子,哪有好人家肯收?
「当下之计,恐怕只有默默忍着,只望那负心郎能顾念旧情,兑现许她的专房之宠,过几年舒心日子。」
……
「仰人鼻息的日子终究一日差过一日,不知那王娇儿使了什么手段,富生竟一连几月歇在那儿,全然忘了她这没滋没味的小丫鬟。
「以前的她,心比天高,从不屑于宅院之中装模拿乔的争宠手段,如今却是件件用上,只为能从王娇儿那儿,将富生的宠爱尽数夺回。」
……
「久旱也难逢甘露,罢了罢了,青莲也不奢望什么了,只求自己肚子能争些气,生下个一儿半女,在家中也能有所倚靠。」
……
「青莲死了,是在陈家最东边的那个废旧院子的枯井里没的生息,死时形销骨立,丑陋非常。
「她飘飞的魂灵瞧着枯井中的自己,全然忘了自己当初是个何等恣意的姑娘。」
故事中青莲的悲惨命运,自然是许许多多的原因合力造成,但怎么不能说是从失身开始的呢?
为了避免秦云谋成为下一个青莲,康乐心想着,如论如何也不能无媒无聘,就占了他清白的身子。
她践行“发乎情,止乎礼”这一传统美德的心意已决,但又实在忍不住好奇秦云谋衣服下的风景。
于是她作出应对的战备状态,那就是,用被子把自己裹住,将不安分的想法生生箍住。
同时又不望露出一双眼睛,静候秦云谋下一步的动作。
万事俱备,搓手期待!
在一道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下,秦云谋将身上一件外衣脱下,防置一旁,便不再继续深入。
这是……欲情故纵?
虽是不入流的小把戏,但偶尔用用,也无伤大雅!
期待值拉满的情况下,等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不甘心……又能怎样。
反正,迟早有一天,有一天……
康乐被自己的想象吓了一跳,她不干净了,竟幻想着,不带任何遮拦地直视秦云谋的宽肩窄腰!
这时,她想起老祖宗的告诫:“视明眸皓齿,不啻骷髅,睹袨服新妆,一如鸩毒①。”
宣淫有恶报,远色可保身。
康乐脑中风暴不止,未曾注意秦云谋已经近身,乖巧坐在了她指定的位置。
感觉到一双手把她的脑袋从被子里挖出来的那一刻,康乐有些懵,原来,秦云谋已经靠得她这么近了啊。
“我冷。”
她把自己一系列不甚正常的想法和行径,粉饰于这两个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