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淼语气生硬道:“烦请皇后娘娘让宫人们退远些。”
司马葶诧异望去,“四妹妹……?”
谢蓉芝余光中瞧见余贵妃领着司马霜司马黛逼近,轻声道:“先噤声。”
余贵妃远远望见前方这副情形,人还没到跟前就拖着嗓子询问道:“哟……姐姐怎么停在这了?”
谢蓉芝换上个端庄的笑容转过身,“绯儿突然觉得身子不适,本宫领着她们在此处缓缓,妹妹先去御花园候着吧。”
余贵妃见‘司马绯’的脸色确实不好,惊讶道:“又病啦?”
司马霜也狐疑地打量起‘司马绯’,司马黛听了这话只略微抬眸看了一眼。
司马葶挽起谢淼的手臂,抬步微微上前挡了挡她们的视线,“贵……贵妃娘娘快走吧,让四妹妹好好休息会儿。”
余贵妃本来就没打算逗留,没多久就领着两个女儿动身继续往御花园去了,走前轻飘飘地留下一句——“这一个二个的,怎么都如此身娇体弱……这之后可要如何侍奉好夫君……?”
这话听着像是在自言自语,却并没有刻意压低音量,周围人听地十分清楚。不少婢女们羞了个大红脸,匆忙垂下头。
这么没羞没臊的话,也就有着那样张狂性子的余贵妃说地出来了吧。
谢蓉芝皱起眉,环视着宫人们,厉声吩咐道:“你们都退到十步开外吧。”
周围的婢女内监们不敢耽误,应声退到稍远处。
谢蓉芝睨向谢淼,等着他的下文。司马葶也放开了挽着谢淼的手。
谢淼拱手过额,煞有其事道:“请皇后娘娘准许我即刻出宫。”
谢蓉芝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你说什么?”
谢淼如临大敌,语气凝重,“我放心不过十三郎,定要跟去看看……”
谢蓉芝的眉头蹙地更深,“淼儿有危险?”打从听到他有急事要办,谢蓉芝的心里就不大踏实。淼儿有多喜欢绯儿她这个做姑母的看在眼里。什么事能够令他选择在今天这样的日子出城?
谢淼:“我不确定。”
谢蓉芝并没有松口,“你一个自小养在深宫中的公主,出去了又能帮上什么忙?不若先将这件事请示陛下?”
司马葶也瞪着眸子在一旁点头。
谢淼定定看着谢蓉芝,“此事不能惊动父皇……十三郎暗中派了精锐护我周全,我不会有危险。”
淼儿居然还派了精锐护卫绯儿?那她更不能让绯儿跟着去涉险了。谢蓉芝狠下心来拂过袖子,“不行。我不能同意你这么做。”
……
司马绯一个激灵猛然惊醒,茫然地环顾着四周,看到躺在床上气息平顺的李婉,心中的狂跳才逐渐放缓。
她睡了不到半个时辰,或许是见到故人的缘由,她刚刚梦到娘亲了。
初见婉姨时,司马绯的娘亲殷梨还在世。
那是某个深冬,司马绯彼时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女童,她虽然年岁尚浅,娘亲却已教了她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辨辨毒药。
那日殷梨拿出瓶瓶罐罐出了小测,司马绯最终没闻对几瓶,惹得一向不发脾气的殷梨瞬间变了脸。
“娘亲……”司马绯做错了事,垂着头搅着手指。
殷梨见女儿这样,叹了口气,脸色缓和,“是我心急了。”她走上前摸了摸司马绯的脑袋,“娘亲教你的这些以后都大有用处,你一定要用心学。”
司马绯望向娘亲,“以后我需要用的时候再找娘亲学不行吗?”
殷梨的眸中闪过几丝复杂,“傻夭夭,娘亲不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司马绯还想再问,殷梨却转移起话题,她拿起了桌上的其中一瓶药,将瓶口托于女儿面前扇了扇。
若有似无的异香飘入司马绯的鼻尖。
“这些药当中,要数这一瓶最为致命,你得记清楚这个味道。”
司马绯懵懂地点点头。
巧合的是,在当日的宫宴上司马绯就闻到了相同的异香。
今日这场晚宴男女分厅而坐,皇帝陛下领着大臣们于外厅设宴把酒,皇后娘娘则带着妃嫔公主们及官员女眷们在内厅享席叙话。
梨苑母女两本来在宫中就不受待见,此次理所当然地被安排至殿角,与她们邻席而坐的是一位举止得体的贵妇人。那般好颜色的面容,令司马绯忍不住看了好几眼。
这位夫人虽然衣着首饰并不华丽甚是低调,可看起来却比宫中最漂亮的余贵妃娘娘还要美艳上几分,贵妇人察觉到隔壁桌小女孩的视线,回以温和的浅笑,美得更加惊人。
司马绯慌乱地低下头,脸上也升起了可疑的红晕。
宫婢们陆续给宾客们端上燕窝羹,不同于殿首那处的热闹,司马绯所在的殿角这边几乎没啥人走动说话。早先殷梨有事离席片刻,留了贴身婢女梅芷照看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