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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提着购物袋,茫然地站在楼梯口与本乡正宗对视。
白天对学妹说的那些话只是我口嗨。虽然不太清楚本乡正宗的心思,但如果他和学妹能够成一对,其实也不算什么坏事。
至少在他们这一届社团活动毕业之前,棒球部都不会因为没有经理而兵荒马乱了。
因为没有刻意压低音量,我并不认为本乡正宗和元城莲司没有听见我的口嗨。可问题在于,一般人听见这种计划一定会觉得我是一个轻浮又离谱的女生,更不可能赶上来问我“你怎么还没有告白”。
好吧,本乡正宗确实不是一般人。
一般人哪能臭着脸宛如全世界都欠他钱?
“我为什么要和你告白?”毕竟比他大两届,有些道理还是要讲的,“都听得出来吧,我那个时候在开玩笑。”
“你自己说过要告白的。”他说。
我一时间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嘲讽我:比如他问我为什么还没告白只是一种单纯的挑衅,又或者他打算毫不留情地狠狠拒绝,这样被甩的人就从他变成了我。
我觉得自己不该如他所愿,但我也确实没有耐心继续和他玩这种幼稚的问答游戏。
于是我深吸一口气。
“好吧,本乡君,”我说,“我现在要和你告白,请问你愿意跟我交往吗?”
我以为他会说不愿意,甚至做好了被他短暂地占据上风的心理准备,只要他一开口拒绝,我就能绕过他把买来的伴手礼放回房间的行李箱里面。
“可以。”本乡正宗说,“那就交往吧。”
我大受震撼。
少年的脸色依旧又臭又硬,既看不出被告白的喜悦也看不出算计人的狡黠,倘若他一言不发地站在这里,我可能甚至会以为他在无声地拒绝我。
我下意识放弃了淑女做派,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
“你说什么?”
“我说,”本乡正宗臭着脸回答道,“那就交往吧。”
说起来,今天比赛的时候元城莲司是不是因为手滑把棒球扔到了本乡正宗头上?他不是被砸傻了吧?
算了,如果本乡正宗被砸傻了,那优势就在我这边。
我沉吟片刻。
我露出自以为温柔的微笑。
我伸出手,诚恳地拍了拍少年健硕的臂膀,“好的,本乡君,”我说,“现在我们是在交往了——所以分手吧,我要甩了你。”
说完这些,我脸上挂着微笑绕过本乡正宗,心想终于可以回房间了。
然后我听见身后传来的、少年毫不犹豫的回应声。
“我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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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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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往的十八年间,我最引以为傲的除了识趣的性格便是自己的表情管理,玩乐队时还有粉丝开玩笑说随便拍张照片就会发现,大家的表情都非常狰狞,只有音羽是360°无死角微笑。
而现在,我引以为傲的表情管理失控了。
因为本乡正宗。
他拦路抢劫式的求交往过程和那声把我的三观都震得稀烂的“我不同意”大大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我觉得我应该刷新一下自己对投手这种生物的评价。
或许投手,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可怕。
考虑到本乡正宗平日的表现,我无法排除他只是借坡下驴:全棒球部都知道我算半个教练,说不定他不同意分手也只是为了让我给他开小灶。
何必呢?
明明已经被我针对得这么惨了。
我盘着腿坐在床上怀疑人生。学妹抱着记分册走进来,她看了看我,又迟疑地往门口看了一眼。
“那个,川原学姐,”她说,“本乡君站在门口……他好像在找你。”
我不动声色地抬起头,“他不是找我,他在找小灶。”
学妹:“?”
“总之就是不用管他啦,”我摆了摆手,“一会儿他就走了,明天还有比赛,不会让他在外面闲逛的。”就算本乡正宗想拿着球棒在门口蹲我,元城莲司和教练也不会同意。
果不其然,十分钟后,门口传来元城莲司的声音。本乡正宗依旧没怎么说话,但是听动静,他应该是接受了幼驯染的建议,跟着元城莲司回了房间。
我松了口气。
果然还是想不明白本乡正宗到底要做什么。
抱着疑惑的心情,我给降谷晓发了封询问邮件,内容大意差不多就是问他适不适应东京的夏天,以及他对“不对盘的男生突然逼着我告白还不同意分手”这件事的看法。
降谷晓可能在练习。
西东京是名副其实的死亡赛区,听说今年青道没进夏甲,但棒球部的训练不会因此停下来。现在离休息时间还早,以降谷晓对棒球的热爱,说不定他会绑架一个捕手陪他投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