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这场闹剧般的签名大会最终以我被片冈铁心强行塞进车里告终。
青道棒球部的总教练问了我的临时住址,我报了个青道附近的酒店。于是他开着车把我送到酒店附近,我下了车,确认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后提起衣领将自己的脸藏了起来。
虽然大大方方地走进去也可以,毕竟我和片冈铁心也是老同学,他又是棒球部教练,送我回住处名正言顺,但我实在不乐意惹上麻烦。
这年头花边新闻也挺烦人的。
我的高中成绩不太好,整个高中时期都是摸鱼划水凑合过的。虽然家里人对我能考上青道高中这件事表现出了相当程度的惊讶,但我知道那只是昙花一现。
特别高一开学那天,我对片冈铁心一见钟情,然后花了整整三年追他并迅速成为一条败犬。
高中毕业后我被星探相中并意外地发掘了表演天赋,于是最终“南宇津子”变成了小有名气的年轻女演员,成名不久后去国外进修了几年,只有拍戏时会回国,正式回来发展便是最近了。
按理说狗仔应该还没有得到我的消息。
我提着衣领从大厅走上电梯。守在大厅的经纪人絮絮叨叨地抱怨说我不该这么晚才回来,公司安排了宿舍,后天就能搬进去了。
也就是我还有明天一天的自由时间。
我用右手食指叩了叩被竖起来的衣领,布料有点硬,指甲划动的时候还有细碎的“沙沙”声。
“那我明天还要去青道。”我说。
经纪人在狭窄的电梯里发出一阵尖锐的、生无可恋的悲鸣。
06
其实我只是在逗她。
今天去青道,打着看片冈铁心的旗号,实际上只是给学校捐点钱。私立高中的社团建设基本是靠毕业校友的赞助,我身为前棒球部经理,给现在的棒球部添点儿设备也是理所当然的。
换句话说,钱捐完了,我好像也没有继续过去的必要了。
片冈铁心这个人——我确实喜欢他,但也不是非他不可——毕竟都过去了这么多年,我十分清楚自己对他的感情已经没有少年时那般浓烈了,定然要说,那不过是无聊的自尊心在作祟而已。
反正你谁也没有选,那为什么不回头看看我呢?
我不能接受自己在片冈铁心的人生中只是个可有可无的符号,无论现在的我如何光鲜亮丽、无论以前的我如何在男生中受欢迎,对片冈铁心而言,我也不过是个“同班同学兼社团经理”罢了。
我很讨厌这种感觉。
我恶狠狠地将随身携带着的手提包丢在酒店一米八的大床上,手提包外侧的小袋子没有拉上拉链,一张小小的、皱巴巴的、怎么看都不是特别走心的纸片儿露了个出来角。
我走过去将那张纸抽了出来。
是一张签名。
给伊佐敷纯的。
我终于想起,因为片冈铁心的突然造访,我的签名大会被迫终止,而伊佐敷纯就是那个明明轮到了他却因为教练出现没能拿到签名的倒霉蛋。
我给经纪人打了个电话。
“你知道青道棒球部一共有多少人吗?”
“……一百左右?”经纪人不太确定。
“那就按一百算吧,”我说,“帮我拿一百个签名板过来,我明天去棒球部发签名……啊,多拿几个,还有经理!”
经纪人:“?”
07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选择好好签一百来个名并大包小包带去青道棒球部的。
我上学的时候可懒了,追在片冈铁心身后,对他一见钟情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可以趁机摸鱼。
签名板是我一个个签的,从晚上签到凌晨。
“青道棒球部也没有你的影迷吧,”经纪人一边打包一边抱怨,“再说你才刚回国,大张旗鼓地发签名,未免也太自大了些。”
我知道她说得没错,但我也确实很想签这些名。于是我在最后一个签名板上画了个笑脸,又突然想到什么般,补了个歪歪扭扭的、燃烧着火焰的棒球,并在它旁边写了一串小小的“to 伊佐敷纯”。
“都是学弟嘛,”我拖长了声音,“再说这些卖掉也值点钱。”
以我目前的人气,一百来个签名全都流入二手市场也不太碍事,倘若真的有人拿这些来换钱……其实也不是很有所谓。
“我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这么喜欢青道?”经纪人忍不住阴阳怪气,“去年在东京拍戏的时候问你回不回学校你还说一回去就会想起国语老师的脸呢。”
我尬笑,伸出手指对着转了一小圈。
“此一时彼一时嘛……而且我听说我们国语老师今年退休了。”
08
学弟们意外地很捧场。
为了避开参观者,我和经纪人是傍晚来学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