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谁都没有注意到,许惟瞥见了人群中的孟昊。
转头,对一直看着自家母亲哭的小男孩说,“宝贝儿,你是头一次给人当儿子,你爸妈也是头一次给人当父母,需要学习进步的不只是你,还有他们。这样,你先下来,回头我让你爸妈写一千字的检讨交给你检阅。”
仿佛压抑许久的委屈终于有人看见,男孩伤伤心心地大哭起来。
有两个消防队员趁乱翻上天台,小心得向小男孩靠近。
所有人都看到了,只有小男孩还不知道。
许惟继续分散男孩儿注意力,问那对父母,有些不确定地问,“你们会写吧?不写的话,等你儿子跳下去你们就只能烧给他了。”
其中一个消防人员离男孩只有三四步的距离了。
那对父母连连点头,“写,写。”
“来,宝贝儿,你爸妈答应写检讨书了,他们知道错了。学校里,哪个孙子欺负你,你给哥说,哥带人给你出气去,保证他们以后见你都绕着走。这楼没必要跳了,站那儿危险,你先下来。”
小男孩一分心的功夫,一个消防队员闪电出手,一把揽住了他的腰,所有人都齐齐舒了口气。
孩子救下来后,男孩儿母亲冲过去,把他紧紧搂在怀里,嘴里不停喃喃,“幸好没事,幸好你没事,不然你让妈妈怎么办?你是妈妈的命啊。”
男孩反搂住母亲,边哭边一叠声地喊“对不起”。
孟昊走到许惟身边,“你怎么净遇上这种事?”
“日光之下无新事,不走夜路也能撞鬼的时候多了去了。”
安抚好孩子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的孩子母亲牵着小男孩儿挨个向警察和消防员道谢。
人站到许惟面前时,不等母亲开口,小男孩先说话了。
“谢谢哥哥。"
许惟蹲下来,平视小男孩眼睛,”把右手伸出来。“
小男孩配合得伸出右手,许惟把他的衣袖拉上去。干瘦的胳膊上,分布着青青紫紫的印子。男孩儿母亲看见,又心疼得哭了起来。
许惟用从孟昊制服上顺来的签字笔在伤痕最多的小臂上写下一串数字。
“看清楚了,你眼前的这位警察叔叔姓孟,这是他的电话号码,以后他们再欺负你,你就说你认识警察。”
小男孩儿点点头,“谢谢哥哥。”
又转向孟昊,“谢谢警察叔叔。”
孟昊伸手摸摸他的头,“凡事都有解决办法,自己解决不了,就让别人帮忙解决,别再做傻事了。”
男孩儿点点头。
等男孩儿走后,天台人都散得差不多,许惟对孟昊说,“我说,校园暴力这事儿,你们警察真该引起重视,一不小心就发展成未成年犯罪了。”
孟昊埋头在笔记本上写东西,“重视!怎么不重视!但这事儿没你想得这么简单。”
合上笔记本夹在腋下,扬起头把许惟望着,“有的学生是留守儿童,父母没在身边,家里老人也不怎么管,在外面认识一群不三不四的人,伙着欺负同学,又不犯什么大事儿,顶多抓进去拘留两天又得放出来,遇到皮糙肉厚的,来拘留所就跟回娘家一样。违法的事儿,警察能管,律法能约束人的行为,但约束不了人的道德。这事儿,就没你想得那么容易。”
“那也得管,哪怕只能震慑一下那些欺负人的混球儿。”
许惟望着男孩儿刚刚站的地方。
“你得向那孩子证明警察有用,以后他才知道该向谁求助。”
孟昊急着回局里,刚刚发生的事仿佛只是南柯一梦,人流散尽,天台恢复平静,恍然发现他们还有半桶衣服没有晒。
许惟看见云栀孤零零地靠墙站着,眼睛和鼻尖上未褪的红晕昭示她刚刚哭过,哭得很伤心。
许惟握了握她的手,摸到一片凉意,“怎么了?你在发抖。”
云栀垂着眼,“我害怕。”
“害怕什么?”
“怕那孩子从我眼前跳下去,我肯定天天晚上都会做噩梦。”
难过和无力感交织的记忆又重新回到身体里,她有些倦怠,有些疲惫。
许惟紧紧盯着她看。
由于四肢纤细,瘦弱的身躯仿佛风一吹就能飘起来,心里涌现出一个强烈的念头。
想抱一抱她。
想把她藏起来,风吹不到,雨淋不到,谁也无法伤害她。
他慢慢松开云栀的手,抬手在她发顶揉了揉。
“你做得很好,如果不是他父母突然冲进来,他就已经被你救下来了。”
他看着她的眼睛,“你做得很棒,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