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确然出乎长乐的意料。机敏如她,马上抓出了其中要点。
“你是说这是殷恪干的?何以看出?”她相信,狡猾如殷恪,不会留下明显的破绽的。
“有人看见,冯禄失踪前,是被缇营卫队抓了。”
“有人看见,谁看见了?”
言及此,贺明章眼神有躲闪,“我不便透露,确是真话。”
“哼——”长乐不由冷笑,“是新昌说的吧?”
疑问句,肯定句陈述。
贺明章偏过头去“我不能说,但昭……殿下,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殷恪在挟私报复,殿下是光华之人,远离佞臣总是对的。”
“谁说不重要?你们这些出身富贵的高门世家,空口白牙定了一个人的生死,却丝毫证据也拿不出,这就是你们的道义和王法。我委实失望,更不愿同流合污。”
话已然非常重了。
“昭昭,你怎么变成如此模样?句句反驳,咄咄逼人?我没有旁的意思,是真心实意提醒你,即使我做不了你的良人,我也是永远盼你好的,你实不用怀疑我至此。”
长乐摇头,“我没有怀疑,我只是在明确,凡事要讲证据,是非曲直,不是能凭一面之词就能断定的,你没有呈堂证供,就不可以凭白冤了一个无辜之人。”
“再者,那冯禄,又是什么好人?我听说,他可是仗着国舅的身份,招摇过市,五毒俱全,欺行霸市的事儿做了不少,这样一个败絮,不知何日惹上了什么义士,被替天行道,不是活该吗?”
二人不欢而散。
“你真这么说的?”最后一横,刚刚收梢,一个极为虬劲“佞”字,跃然纸上。
殷恪搁笔抬头问长乐。
“嗯,”长乐趴在案上一侧,仍旧有些气愤。“空口白牙地揣度人、污蔑人,我自然要反驳回去。”
“若贺郎君说的是事实呢?”
“什么事实?”
“就是说,冯禄一事,真的是臣干的,昭昭又当如何?”
长乐嘴巴比脑子过得更快,她立刻接道:“如晦哥哥做的话,那就是伸张正义的义士,不过,冯禄之毙,会不会连累如晦哥哥你啊。”
殷恪心中好笑,小公主有没有意识到,自己越来越双重标准了啊。
“怎么会?这些小事处理不好,横江可以卷铺盖回老家了。”
“如晦哥哥,你这么做,是因为我吗?”长乐试探性地问出了心头疑惑。
“他妄图伤害殿下,他就应死。”殷恪答得直接。
长乐心头一震,她预想过殷恪的种种可能的回答,会解释,会否认,从来没想过,他直接承认了。
还如此坦荡地给出了他的原因。
原来,被人无条件偏爱是这样的感觉啊。
不同于阿耶阿娘给她的疼宠,不同于皇兄皇嫂对她的照顾,这是一宗更加全身心的信任和包容,只尝一次,即会上瘾。
长乐垂头,“如晦哥哥,别对我这么好。”
毕竟,前世,她没有护住殷恪。
“臣让您有负担了?”
“不是,不是,总之,别对我这么好。”长乐哪里能说出此刻心中复杂的心绪呢。
“那臣可不能听殿下的话了,”殷恪笑道,“殿下都说了要护着臣,臣不好好投桃报李,那还当得起殿下一声哥哥吗?阿娘知道了,不让臣回家可怎么办?”
说罢,殷恪低首,吹了吹半干的墨迹,轻轻将宣纸搁在了长乐手中。
“什么?”长乐不解。
“送给殿下的。不是说臣是佞臣吗?”殷恪指了指龙飞凤舞的一个“佞”字,启唇吐出两个字,“防身。”
长乐小心翼翼收好墨笔,心中点头如捣蒜,这个“佞臣”,真的防身。
十月初二,小阳春时节,秋阳罩在身上,暖意融融。
缀玉步履匆忙地跑回淑景殿,柳眉轻拧,面有愠色。
她忙忙拦住小丫鬟欲送进内殿的茶盏,道:“我来吧,院中方拿水洗过,你去盯着,莫让小丫头片子们踩脏了地砖。”
说完,托盏转身跨入了内殿,关上了房门。
长乐正低头临字,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自己那个炮仗脾气的大丫鬟回来了。
这姑娘,什么时候能学会喜怒不形于色呢。
“谁又惹着你了?”长乐自顾自临字。
“殿下……”缀玉软和着声气,反倒踌躇着不知如何开口。
“婢子这消息听得也不实,又不敢耽搁,是以来回殿下,事情的真假,您最好还是让缇营卫打听清楚,若因为婢子的缘故,导致了什么误会,那婢子是万死难辞其咎。”
“你这是怎么了?我不怪你,你慢慢说。”长乐停下手中的笔,讶然抬头。
“殿下,您千万不能急怒攻心啊,您晨时的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