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饮了吗,要不要再含个参片?”
“说吧,我受得住。”长乐好笑,缀玉是把她当七八旬老妪了吗,这一年来,还有什么事是她承受不住的。
“婢子今日去少府领淑景殿的月钱,却见少府拨了好大一笔绸缎给立政殿,婢子想着非年非节的,现下也尚不是裁制秋衣冬袄的时候,陛下上月又刚申饬了立政殿,何以有这样反常之举?就留了心,跟了过去,在墙根处听了几句闲磕牙,影影绰绰地听到说什么大婚,新昌公主,十二月初下降,驸马都尉,是……是……”
“贺明章。”
“殿下,您知道?!”缀玉瞠目结舌。
“你这丫头又咋咋呼呼,莫惊着殿下。”不明事理的绣枝捧着新换的笔洗,迈入殿内,正听到缀玉最后一句话。
“不是,”缀玉焦急,一把拉过绣枝,复述了一遍,“新昌公主要嫁给贺三公子了。”
“哪个贺三公子?”绣枝疑惑。
缀玉急道:“还有哪个贺三公子!武信侯府,河阳郡主的第三子,贺明章!”
绣枝一脸奇怪地看着缀玉,“这怎么可能,你是又听谁传了谣言?你当时就该狠狠地驳斥回去,怎的还将谣言带到了主子面前。”
“她说得是真的。”长乐淡淡开口。
“什么?”两丫头齐齐望向长乐。
长乐轻轻将笔搁在琉璃色的山型笔架上,缓缓道:“我说,缀玉说的是真的。”
绣枝三步并作两步奔向长乐,“殿下,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您是和贺公子吵架了吗?事关您的终身大事,可不能儿戏啊。”
长乐摇头:“千真万确,这是贺明章亲口告诉我的。”
“天爷呐”绣枝犹如被一道天雷劈住,顿在那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缀玉先回神,“不行,咱们淑景殿,是这么能白白欺负了的吗?殿下,咱们得去太后那里评个理!”
长乐苦笑:“傅太后是新昌的亲祖母,能为我伸张什么正义?”
绣枝思来想去,凑近长乐,一边宽慰,一边想辄,“或者,我们请齐国公府出面呢,国公老夫人是殿下的亲外祖母,最是心疼您的。”
长乐继续摇头:“不中用的,强扭的瓜不甜,没有武信侯的同意,这亲事成不了。”
缀玉瘪着嘴抱怨:“怎么偏偏是新昌公主,这位贵人,前面行刺殿下不成,现下又来抢您夫婿,咱们淑景殿是怎么惹着她了,还是她挑软柿子捏,知道殿下没人护着了,就可劲欺负我们。”
“缀玉,慎言。”绣枝怕缀玉口不择言,招惹起了长乐的伤心事,忙出言阻止。
整件事,反而长乐这个事主最平静。
她理了理衣袂,淡笑道:“慌什么呢,现下,即使是贺明章跪下来求我,我也不能答应了。”
绣枝心里酸痛,“我知道殿下的脾气,只是,事出过于突然,或许贺府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缀玉气忿,“能有什么难言之隐?左不过他们出尔反尔,贪图富贵,上赶着巴结着新贵,哪里记得先帝先皇后对他们贺家的好!我就说么,近日怎么不见河阳郡主来看殿下,病了两个来月,她硬是一次头都没伸过,敢情是早早舍了我们,另攀高枝儿去了。”
绣枝想起上月,贺明章在太液池旁拦住长乐。“是太液池那回,贺三公子同您说的吗?”
“比这儿更早些。”
一股心疼之情涌上绣枝心头,“殿下,您一直不说,究竟是受了多大的苦楚啊。是婢子们不好,不能为殿下排忧解难,徒惹您伤心。”说着说着,绣枝潸然泪下。
“好了,没什么好哭的,我并不难受。”长乐掏出帕子为绣枝擦拭眼泪,“我不是强颜欢笑哄你们安心,我说的是实话,既然没有缘分,就没必要强求,让我在出嫁前看清他们的为人,总比我所嫁非人要好不是?”
缀玉暗暗握拳,“殿下说得对,咱们殿下,是大承朝的长公主,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那皇帝的妹子,就更是不愁嫁的,新昌公主如此仗势欺人,有的是贺府后悔的时候。”
绣枝叹气,“贺家人,本是殿下自小相熟的,婢子,想着,殿下即使没有了父兄,好歹还是长公主,嫁过去不会受欺负,现下看来,幸好是没有草草率率定了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