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有你这畏首畏尾的模样。”
蓉娘忙称是:“先前女公子说得长乐公主的诸多细节,我都一一记在心里了。定不敢忘的。还有一事,蓉娘不解。都说没有缇营卫不知道的事,缇帅他,不识长乐公主的样貌吗?”
“是长公主。”蹙眉,又一次纠正她。“至于长公主的样貌,缇帅不认识。”黑衣女子睁眼说瞎话。
“是,是,是长公主,蓉娘记下了。”
第二日,蓉娘便深切体会到昨夜提醒非虚。
无他,只因殷恪一双凤眼着实锐利得可怕。
裴时南引殷恪来见,她寻了个由头,支走了裴时南,单独会见了殷恪。
三言两语,她就已然后脊生寒。本来,为着臣下面见公主的礼仪,她设好了锦屏,打算隔帘同殷恪闲语几句,便打发他走。
谁知殷恪不按常理出牌,径直绕过锦屏,长腿一迈跨入室内,笑言道:“设凭障,是阻外臣私窥凤颜的,臣是家臣,什么时候要行这些琐碎事了。”
言罢,只眼含笑意看着自己,既不行礼,更不称一声“长公主殿下”。
且这笑意,亦是冷的。
蓉娘心头惴惴,暗道,这玉面阎王的诨号,是半点不错,那生人勿近的冷冽之气,比这隆冬厚雪,亦更肃杀三分。
阎王,是真阎王。不过,玉面,也是真玉面。她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好看的男子,比画上画得还要好看,望着就心生欢喜。
或许是他通身贵公子风韵让她忘记了缇帅的狠辣,或许是现下“长公主”的身份,凭空让她添了底气,此时此刻,她居然是陡然升起的雀跃多过于恐惧。
她努力定下心神,按昨夜预排好的说辞,有板有眼地说着:“殷将军一路舟车劳顿,定是十分辛苦了,这锦障是前日见裴将军设下的,我想着丫鬟们搬来搬去辛苦,就未及时撤下,殷将军莫怪,快坐,兰草,上茶。”
长公主最是体恤下人,她在殷恪面前,自然要演出来。
殷恪果然不再说什么,依言坐下。
这么不可一世的缇帅,如今这么“听话”,应该不识公主的模样吧,毕竟,公主不同于其他命妇,即使太后皇后见缇营卫无需设障,也没有未出阁的公主私见外男的道理。
思及此,蓉娘心下稍安,遂有勇气,讲出今日会见最重要的话。
“殷将军此次来,可是皇兄带了什么话给我。不管皇兄欲说什么,我意已决,嫁出去的女儿,便是泼出去的水,流水不复回,也没有女儿再回娘家过活的道理,虽说我的出降,是预备嫁给丹厥可汗,现在可汗没了,可我依旧是披着嫁衣走出丹凤门的,断没有再回宫的道理,这是我的意思,还望将军带回告与皇兄。”
殷恪“面有震惊”,问道:“您的意思是?”
“我愿终身留在北地,奉养先姑祖城阳昭公主的英灵,为我大承祈福,永生再不踏入京师半步,我不要隶属镇国公主万户食邑,皇兄若同意,按照长公主的规制,给我六百户的食邑即好。”
去了京师,她这个假公主不就露馅了?留在北地,不让宇文汲为她的再嫁为难,又博了个惦念城阳昭公主的贤名,不得不说,黑衣人背后的贵人,为她考虑得很是周全了。
殷恪面有难色,“这样怕是没法和陛下交待。”
他是说他无法和皇帝交待?突然有个念头在她心中翻滚,跃跃欲试。
她暂且按捺住心神,宽和道:“为何会这么说?”
“缇营卫护卫天子,护卫长公主,眼下在北地丢了长公主,哪里还有颜面回去复命。”
他是怕皇帝怪罪他没有保护好公主?先时的念头,愈发强烈,不如赌一把,蓉娘心道。
“本殿有一个提议,驸马都尉这个位置,殷将军可有兴趣,殷将军尚公主,便不是缇营卫弄丢公主,而是公主不再回京,结果一样,意义却全然不同,殷将军以为如何?况且,殷将军本是皇兄的近臣,现在亲上加亲,不好吗?”担心殷恪觉得自己轻浮,蓉娘又迅速补上了一句:“我实是不愿意回京再嫁,但又不愿将军受我拖累,才出此下策,并非胁迫殷将军,殷将军有心仪的女子,亦可在京中安置,我不会多言半句。”
蓉娘觉得自己很是机智,毕竟皇族和寒族从不通婚,自己贵为公主嫁给殷恪,且这个公主还是皇帝的亲妹子,于他的仕途,显然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吗,缇营卫不一定是个长久的位置,可驸马都尉是啊,只要承朝的天下还姓宇文,那他就是永永远远的驸马都尉,男人嘛,自然是仕途最重要,况且自己长得并不丑,据黑衣女子说,同长乐公主还有三分像,嫁给殷恪,也不算辱没了他。
这边厢,绥安城客栈里,黑衣女子摆手挥退前来禀告消息的暗卫。半晌,忿忿不平从牙缝中吐出两个字:“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