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接受他的好意。
长乐“圆谎”铺垫了许久,便是不愿让殷恪当这恶人,此刻,自然不能在最后一个回答上掉以轻心。
好在她有急智,说了一个让自己都拍案叫绝的理由——只见长乐双颊泛红,面有忿色,瞟了眼殷恪,状似抱不平道:“还不是这姑娘扮谁不好,偏偏冒认他白月光、朱砂痣一般的长乐公主,惹了咱们殷大将军不快。”
她“入戏”演得成功,语气中的酸意,几乎能酸倒一排牙。
裴时南忽然有些“顿悟”,是了,如果是这样,一切便说得通了。李氏欺瞒朝廷,妄图偷天换日,天大的罪过,其罪自然当诛。但她率先了结了自己,殷恪再是为长乐公主抱不平,也没有亲手“回赠”的机会了,可睚眦必报,算得上殷恪的人生律则,那么,在李蓉娘即将咽气的一瞬间,惟一能“补刀”的机会,便是一语毙命了。
还有什么比正主儿在眼前,冷眼看了两天的假扮戏码,更能置假冒者于彻底的绝望和羞愧中呢?而在场的女人,也只有殷夫人和公主年纪相仿了吧。殷恪这电光火石间行的一举,实在是蔫坏。以此为戒,得罪谁,都不要得罪殷恪啊。裴时南心道。
这边厢,薛东庭已经背着兰草走到了石门的路口,“裴将军,崔将军那边,劳烦你押着他跟上我们,石室不宜久留。还是护送长公主早些离开得好。”
这是信了殷夫人是公主扮的了?裴时南环顾四周,也明白眼下确然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好时机,大局为重,他不再头热纠结于一时一刻。
他道好,回身卸下牢牢钉住崔凤池的暗器,反剪其手于后背,并不多说什么。“走——”
从欲刺杀殷夫人,变成欲刺杀长乐公主,罪名的性质,完全不是一级了。
殷恪这次没有押尾,而是举着火折,带着长乐走在了队首。
其后是负着兰草的薛东庭,垂头跟在一旁的桂嬷嬷,以及押着崔凤池的裴时南。
他低声问:“白月光?”
长乐暗掐了他一把,示意他别再生枝节了,“还不是为了救你。”
火折光晕极小,看不清他的脸,但长乐就是知道,他在笑。
甬道并不是笔直的一条墓道,随着众人越走越深,赫然出现了六个岔道。
“往哪里走?”殷恪偏首,问的是薛东庭。
此情此景,墓道内的情况确实诡异之极,闻所未闻。
“长公主殿下怎么看,”他顿了顿,终是说出了在石室内他便想说出的话,“我总有种直觉,这座古墓,就是家祖所造,等待的,是一位真正的国朝公主开启。”
“或许,我们可以先看看,这红宝石的翰南篆,到底所言何物,我相信,有让我们走出去的线索。”
他递上一直紧握在手的红宝石,请长乐过目。
长乐接过,殷恪将火折子移近些,方便她阅读。
短短九行,寥寥数言,却讲述了一个女子的半生。
长乐读得极快,可饶是再快,亦追赶不上心中的震惊之速,王质烂柯百年身,历史的尘埃里埋了多少遗憾。
“如何?”薛东庭追问。
“是墓志铭,写了半生,后面的故事,让我们自己探寻。”
“那选哪条路,长公主殿下可得了?”
长乐点头,用手指向了其中一条,“选第四条路。”
薛东庭点头,并不多问什么,答“好,那我们便走第四条路罢。”
“等等,”桂嬷嬷忽然言声了,“姑娘,哦哦,不对,不对,是长公主殿下,原谅我这个老人家被这对主仆骗了,有眼不识泰山……”
长乐温柔打断她,“无妨的,嬷嬷有话不妨直说。”
“是这石头上直接说了选第四条路吗?这墓瞧着古怪,老妇实在是害怕啊。”
长乐直言道:“没有,碑文上并没有明说。她爱读兵书、爱饮酒、爱骑马,爱做很多女儿家不爱做的事情。”
桂嬷嬷不解,“这和第四条路的关系是?”
长乐黯然,“都说天子是九五至尊,这说法的出处是乾卦的第五卦,‘飞龙在天’,可她没有看到父兄问鼎中原的一天,她死在了还未盛放便凋零的十九岁。是以,通往长公主地宫的路,只能是乾卦第四卦‘或跃在渊’了。”
“您是说,这是城阳昭公主墓了?”
长乐点头,“十之九成肯定。”
桂嬷嬷是老迈之人,最信神佛,双手合十,念念有词,“那也算是苍天有眼,百年后,终可以迎回长主之魂了,衣冠冢到底潦草寒酸。”
“不对啊,诸位,她说自己是公主便是,她说铭文上写的是城阳昭公主墓志铭便是,她说走第四条路便是第四条路,如此笃定,是不是这机关一开始就是她设的,引君入瓮啊,薛大将军,各位贤才,万事小心为上啊,别莫名其妙引颈就戮,还懵懂无知,满怀欣喜呢。”已然沉默许久的崔凤池,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