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淳朴,十天前,北地发生地动,无数活人家财散尽,你父亲母亲那尚未迁回的坟茔,被盗墓贼盯上了。”
铁链哐当,崔恕己满面狰狞之色,“薛稷安,你是故意的?!”
他不否认,“没错,我就是故意的。”
“那临湖的坟呢?”
“你觉得我会让她留在崔氏吗?”
崔恕己像是看着一个怪物一般看着他,喃喃自语:“疯子,你真的是一个疯子。”又像是顿悟了什么,他迟疑而不可置信道:“所以,薛稷安,你是一直肖想宇文临湖,那个相貌平平、性格寡淡的病秧子?哈哈,不是他的家世,我真的想不出来她有何过人之处,没想到,还真有人对她心心念念,情根深种啊。”
迎接他的是一记重拳。
“你再提她一次试试?”
崔恕己趴在地上,又吐了一口血,却生出了破罐破摔的畅快,“为什么不能说?她就是个丧门星,从定亲开始,就带来了霉运连连。没过门,就克死了我的表姐;大婚日子哭哭啼啼,没到一年克死了我的父亲;还有,就因为我是驸马,我要陪着她 ,所以我不能去战场立功,所以我得困守晋阳城,整日提心吊胆,一家老小险些被活活饿死!甚至因为我是驸马,我不能纳妾,我是独子,我们崔家九代单传,因为娶了她,就要断子绝孙,这福分,我还真是眼馋不来。”
崔恕己的眼中积蓄着越来越多的憎恶和怒火。“你知道我最恨她的是什么吗?哈哈,城阳昭公主,将门虎女,军功卓著,将日史书工笔,必然是功勋卓越的一笔华章。那我又是什么?所有来公主府的门客和将领,第一句问的都是公主何在?我是什么,公主万丈光辉下的垫脚石?没有人在意我们崔家的牺牲,甚至没有人正视一下我们崔家,我娶了她,什么好处没有,还处处被人戳着脊梁骨,嘲笑是个没出息靠婆娘养的软骨头,你说我怎么能不恨她呢?”
“阿今,今日闻听此言,是不是庆幸抽身尚早。”薛稷安是朝着门外说的。
有一人,从黑影中闪出,在崔恕己诧异的目光中,一步步走近。
还是名花倾城的模样,与记忆中无二,甚至,美得更加夺目。
“表姐……表姐……含心,是你吗?”
阿今点头,“是我,表弟,好久不见。”她伸手,替他拂去了发间的枯草,柔声道:“恕己,十年未见,你真的很让我失望。”
“即便舅父舅母置我于死地,但我从来没有恨过你,虽然,是你无能的爱慕,让我差点丢了性命,但我知道,你一直是善良的人,固然怯懦,但心有纯净之地。可是,现在的你,真的让我失望,你亲手打破了我最后一点希冀,崔家,终归是彻头彻尾,没有一个好人啊。”
崔恕己张口欲解释,却最终无力地闭住了嘴,是啊,他说的,和她说的,皆是事实,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但她话中透露的他所不知的过往,让他心头渐渐发寒,“你是说,是我的父母,要杀了你?”
“因为我挡了你飞黄腾达的路呀。”孟含心笑了,眼中带泪,“看,亲戚骨肉,也是可以轻易舍弃的。恕己,你十年来都恨错了人。”
可崔恕己终究不是十年前的崔恕己,他也笑了,仰天大笑,“无妨,往事不可复,即使我如今身败名裂,不堪龌龊,看到你活着,我还是开心的。”
孟含心摇头叹气,“不用开心,我活着,便是要来复仇的。”
“你娶亲,我必死,除了我是你喜欢之人,还有一个原因——因为崔家私营铁矿,我的父亲,可不就是因为经营这铁矿,遇见了渗水坍塌,才死去的吗。”
“即便到了今天,崔家也没有对宇文氏坦白铁矿之事吧?私自经营铁矿,莫非崔家还有不臣之心?”
被最心爱的女人狠狠捅了一刀,一夜之后,崔恕己疯了。
反正是要死的,他没空搭理崔恕己神智是否清明。他从来是个务实派,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要想崔氏倒台,一要有帝王支持去查崔家,二要有崔家谋逆的确凿罪证,既然单纯的“疑似谋害公主”弄不垮崔家,换个罪名治倒崔家也无妨。
然而,事情进行到最后一步,宇文攸的态度却变了。
宇文攸缓缓合上他呈上的请旨,甚是疲惫,“稷安,这事恐怕得搁置。”
“为什么?”他深深蹙眉。
宇文攸递给了他一封信,展开,心蓦地遽痛。
是临湖的笔迹。
信的意思很简单,要他这个二哥,善待崔家。
看她的笔迹,潦草而孱弱,应是病入膏肓之时,写下的。
他痛心疾首,他的临湖,如此善良,即使病重至此,命不久矣,还在想着待她并不好的崔氏一族的平安。
“既是临湖的遗愿,我这做哥哥,当然得达成。所以,稷安,我只能对你食言了。崔家子侄尚小,料想也不知铁矿之事,到底是开国功臣,还是要留个后。至于崔恕己,名义上,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