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要长乐抱。
长乐只能咬牙依言抱起这位千金小郡主,在她粉嫩嫩的小脸上香了一大口。“抱抱抱,织织说什么,便是什么。”
扭头问殷恪,“你怎么把织织要来了。”
殷恪嘴角噙着疏淡的笑,看来这马屁,是拍着了。“岛上岁月长,请小郡主来,给殿下做个伴。”
长乐不免担忧,“有这小祖宗在,我能好好译书嘛。”
“无妨,臣相信殿下的定力。”
“况且,”他顿了一顿,带着洞察和了然,“殿下定有统揽全局、运筹帷幄的魄力。譬如说,让臣去前线督军,本不就是殿下的主意?”
啊嘞,长乐讪讪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宇文汲对孝温皇后一脉,也就是殿下你,成见已深。他劣性如此,即便危难当头,亦不会有丝毫改变。殿下也应是深知,怎么还会在他面前,提出‘随军’的想法?殿下反其道而行之,其实更多是为了将自己困在深宫之中罢。此兵书,出自城阳昭公主和薛公,单就这传奇的出身,就必然会招致世人的眼馋,宇文汲又怎么会安心把兵书交到任何一个手握兵权的将帅手中呢?必然是要派人督军,谁最合适,当是臣。”
“可以说,是殿下,一步步诱导宇文汲,将臣外放督军的。”
“如晦哥哥,你不会生气怪我自作主张吧?”长乐自问没有做错事,却越听越有心虚之感。
“怎么会,殿下费尽心思为臣谋划前程,挣军功,臣怎么会如此不知好歹,还和殿下置气呢。”殷恪勾唇温言道。
可这话,为何听着这么别扭,这般话里有话呢。
长乐欲张口解释,殷恪却率先她一步,道:“缇营卫手握国之重器,监视百官监察天下,最招人嫉恨,历代缇营卫主帅,除了首帅薛稷安,功成身退,竟无一人得了佳局,幽禁至死甚至是个不错的归处,更多的是身首异处,尸骨全无。殿下怕臣步上了先臣的老路,早早为臣谋划,文臣得罪光了,便让去当武将,将来,运气好做个节度使,这些陈年烂账,冲着手下几十万的精兵,也无人敢提了,殿下,臣说的是也不是。”
殷恪说得一点没错,她就是故意的。因为每一天,每一夜,她都心悬利剑,夜时辗转反侧,怕极前世殷恪悲剧重演,为此苦思冥想,绞尽脑汁,不惜以身为饵,得罪透宇文汲,也要为殷恪攒军功,赢民望,离那该死的“佞臣”之名,远一点,再远一点。
“可是如晦哥哥,为什么我瞧着,你半点不高兴呢。”跟着殷恪久,长乐同他说话,也不喜绕弯子了,这宫廷,这朝堂,她步步为营,谋划人心,她把最后一点坦诚,留给了殷恪。
“如果臣说,这世上,臣就爱担这缇营卫主帅这份人人憎恶轻视的苦差呢?”
“为什么呢?你既如此说,便给一个说服我的理由。”长乐急切追问。冥冥有感,这后面,会有一个天大的理由,是破前世困局真正的关窍。
殷恪垂眸,伸手,轻轻抚了抚长乐的脑袋,笑容里含着长乐不懂的悲悯,“不过物伤其类,避免重蹈覆辙。”
“啊?重蹈什么覆辙?”
“没什么——”殷恪却淡笑,轻飘飘地转移了话题,“殿下知道裴将军为副帅的好处是什么吗?”
“好处?”长乐蹙眉,试探道:“得到裴氏家族的鼎立相助。”
“唔,是一方面,还有一点,是他性格刚毅,绝不会徇私。”
“徇私?徇谁的私?”
“希望只是我的多虑。”殷恪抬首望了一眼高垂苍穹的月亮,淡声道:“时辰不早了,臣该走了,殿下照顾好自个儿,译书不要太累了。还有,这个给殿下,以备不时之需。”
长乐垂眸,掌心赫然放着一支金钗,镌刻成珠圆玉润兰花形貌。
“危难时刻,殿下可以旋转下这朵花,金钗芯中藏有一根银针,遇水可溶剧毒无解,遇袭可刺见血封喉,遇火则会融化升腾,释出烟花信号弹,殿下思考清楚,再做出最适宜的选择。”殷恪细细嘱咐。
长乐忽然觉得眼中涩然,渺渺泪意浸湿,“如晦哥哥,这枚金钗,这根银针,你花了多少功夫制成的?”
为什么对她这么好?为什么对她这么好?除了父母,世上从无人这般待她。她何德何能,怎敢承殷恪如此呕心沥血之作。
殷恪还是一贯的云淡风轻,轻声答道:“运气好而已,没费多少功夫,殿下别舍不得用。”
殷恪是真的要走了,他再次轻轻抚了抚长乐脑袋,叮嘱道:“好啦,更深露重的,殿下快回殿,莫受了凉气。”
长乐却万分紧张地攥住殷恪的袖子:“刀剑不长眼,沙场之上,万万小心。”
“嗯,知道了。”
“如晦哥哥——”
“殿下还有什么事?”殷恪觉得,他的小公主,今夜,就像一个倚门远送的小妇人,难得的柔弱。他本就不想走,现在,更,不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