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了,双双想来不会与我置气。”
“事出有因,怎么会生气。”
姜玥忍着困倦,掩袖偷偷打了个呵欠。
徐勋之故作风流潇洒地摇扇,朝小厮点了点头,小厮打开背着的乌漆长匣,小心翼翼取出一卷用细绢外裱的画卷,按在石桌离姜玥最近的那边,徐徐铺开。
姜玥顺顺当当看了画,心情松动了些。
银杏知她习惯,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只巴掌大小的叆叇圆镜,剔透得跟冰凌似的,用纯银掐丝缠绕了一圈芙蓉花边,最底下镶嵌一支翡翠手柄。
姜玥轻抚上隔界细绢,站起来纵观全图。
苏老先生的《溪山早秋图》,长四尺,宽两尺,描绘的是溪山和环绕溪山的金雪河全景。
确实如徐勋之所言,卧笔横锋,纵横随意,带着一种无拘无束纵情于天地之间的豪气豁达。
画卷一侧空白处,盖着五六个新旧不一的印章,与辗转几手画作主人的提字跋文,其中不乏有名的收藏家。
“如何?我可没有胡言论语。”徐勋之绕到姜玥这一侧,慢慢凑近她,鼻尖闻到她衣裙上的幽幽暖香。
姜玥全无反应,目光仍旧黏在那画上,“长岩曲岭,远树平芜,浮岚暮霭,无不酣畅淋漓,确是真笔。”
她举起叆叇镜,挑着落笔最浓重稠密的地方细细观看。
陈年古画,纸面纤毫之损与肌理脉络,在剔透叆叇圆镜中,清晰展现。
徐勋之脸色复杂地看着姜玥。
按照往日姜玥的作风,早该对自己的亲近退避三舍了,今日却连二人近得发丝擦过他衣袖都未察觉。
他曾理所当然地想着,姜玥喜好绘事,是个附庸风雅的幌子。毕竟她流落在外多年才被永春候旧部寻回,宫里曾有传闻她不守规矩,难以教习,眼下看却是真醉心于此道。
徐勋之安静下来,耐着性子等姜玥赏画。
姜玥却像在检查甄别什么蛛丝马迹,举着叆叇镜巨细无遗地查看了《溪山早秋图》的每一处细节,又退后半步稍稍拉远了距离,把先前看过的几处地方再审视。
纱帘上的绣花在亭内落下投影,轮廓慢慢偏移。
小半个时辰过去,姜玥还在看。徐勋之百无聊赖,咳了几声企图引起她注意,而姜玥恍若未闻。
徐勋之灰溜溜,将卷几上瓜果糕点吃了大半。
姜玥终于放下叆叇镜,揉了揉太阳穴,目光扫到徐勋之面前空落落的果碟,噗嗤地弯唇一笑。
笑靥如雪后初霁,融融耀目。
徐勋之看呆了,姜玥笑容淡了些,眉梢平复:“徐郎君还觉得饿吗?我再让人送些吃食过来。”
她温声细语,称得上是数月以来,待他最温柔的时刻,樱桃宴那次虚情假意的不算,徐勋之又不傻。
“也不怎么饿,毕竟秀色可餐在前,”徐勋之嬉笑凑近她,“双双若真这么喜欢,这幅画就送……”
“倒是不必。”姜玥轻巧旋身,撤开半步,他留在半空的指尖只擦过一片淡香衣袂,“那徐郎君可要再喝些茶?”
“我等你赏画这么久,婢女都给我添了两壶茶了。”
“既然徐郎君吃足喝饱,那么许一飞,替我送客,别耽搁徐郎君去办顶顶要紧的事情。”
徐勋之愣在原地,嘴长了又合,没想到她竟然这样堂而皇之地过桥拆板,看完画就不认人。
姜玥无辜地眨眼:“徐郎君不是说事情要紧,只抽出一个时辰吗?”她一指花园里的日晷,“一时辰早过了。”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徐勋之还未找出什么借口留下,姜玥府里那功夫最俊的侍卫许一飞悄然出现,身躯挡在他与姜玥之间。
许一飞面容平静:“徐公子,这边请。”
许一飞长了一张娃娃脸,身板看着也细瘦,但他就是再找上十个壮硕家奴一起,也揍不过。
徐勋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那、我、走、了?”
姜玥巧笑倩兮:“徐郎君慢走。”
“那这画儿?我也带走了?”徐勋之不敢置信,刚刚还那么稀罕,转眼就没兴趣了?
姜玥从许一飞背后伸出一只涂着蔻丹的纤纤玉手,欢快地挥挥,“这画很好,可我不喜欢。感谢徐郎君今日赏光。”
徐勋之带着小厮,绿着一张脸离开了郡主府。
银杏替姜玥按摩着太阳穴,“小娘子费神了。”
“我发现徐勋之这人,只有安安静静地吃东西的时候,才勉强叫人觉得顺眼。”姜玥离开晴雪亭,去到后院。
后院辟了一整间主屋做书房。
姜玥用随身带的钥匙解开门扉的锁扣,推开两扇门。
明亮温柔的阳光照落,被卷帘隔开直射的光。
横梁上无数根结实垂索吊下,牢牢系着画卷木质画轴的两端,交错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