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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夜(1 / 3)

雨后的山林,涌动着一股湿润的泥土腥气。

人踩在微湿草地上,踏出窸窸窣窣的细响。

一鸣方丈调出十多位僧人相助,跟在谢珲与沈徵身后,去到白日里三人停留过的针叶松林。

火把能够照亮的视野有限,几人花费了一点功夫,才找到了房罡毅做记号的松树,上面捆着一根黑衣带。

谢珲扯了下衣带:“这里是二人返回找姜姑娘时,看到风筝掉落的位置,距离最初约定的地点离得应不远。”

沈徵环视地势,掌上摊着从藏经院借出的地势图。

林地微斜,针叶松分布并不密集,无法遮挡午后那种的雨势。嘉宁公主绣帐在南边,从图上看不是三两步能返回的路程,姜玥要避雨,不会往回走,只会在附近寻找。

他按着图面的地势落差和标记,圈出了几个方向。

北面有前朝僧侣清修研读佛经时独居的草甸房,现已废弃;西边有奇石怪壁,或有山洞可挡雨藏身;西南面临湖,从前有几艘乌篷船搁浅,眼下不知还在不在。

姜玥若是途径这些地方,都有可能入内。

“诸位各寻一处。”沈徵对应松林的实际方位,将僧侣分派成几队,示意他们沿着这些方向重点搜寻,自己与谢珲去了奇石怪壁竖立的西边,没有由来,只是一种直觉。

山林影影重重,未到半途,前方有人磕磕碰碰地走来。

是留在林里寻人的房罡毅,手上拄着一个不知哪里捡来的木棍,衣衫沾了七零八落的泥污,好几处还被勾破了。

他面色颓废,带着疲态。

谢珲不用问就知道,是一无所获。

“房公子,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雨后湿滑,摔了一跤。”

房罡毅用手背蹭了蹭脸颊上的泥,意外在这里看到了沈徵,被沈徵意味不明地一眼扫过,心下一突,再定睛一看,火把暖光照在状元郎脸上,依旧清清冷冷的神色。

房罡毅不知道为何,解释了起来:“我不是故意就这样扔下姜姑娘的,素容跑得快,三两下就没影,我怕她迷路了……”

其实他是有私事想与郑素容单独讲。

两家一直有意议亲,连生辰八字都请人算过了,素容却不知为何不愿意嫁,与他闹了很久别扭,还故意在姜府宴会与踏青路上,表现对沈徵感兴趣的模样。

沈徵不接话,只再同房罡毅确认三两细节,包括姜玥身穿的衣裳服饰,就大步越过他,往他来时的方向去搜寻。

“西边有一片石壁,我找过了,姜姑娘不在那里。”房罡毅喊住沈徵,沈徵清隽修长的身影一顿,还是往西而去。

“哎?道麟,你等等我。”

“谢珲你与房公子一道,沿着草甸房与石壁之间的范围去找,我去石壁处最后确认一眼,很快回来与你们会合。”

十根手指尚有长短。

人的心,就是按着喜恶来厚此薄彼的。

房罡毅以郑素容为重,沈徵无可指责。

但他脸上疲态尽现,显然从雨后至今,一直盲头苍蝇般四处搜寻,人在这种情况下,最易有所遗漏。

松树愈发稀疏的西边,接壤灰白色的险峻山壁。

山壁底下数处向内深深凹陷,形成不知深浅的天然洞穴,在火把微光里,露出黑黝黝的洞口。

沈徵一步步朝着那里走去。

-

“反正,那时候道麟的性子不像现在这样,同窗们都不大跟他打交道。”

“君子六艺除了骑射,他样样校考都是优等,但成日眉目萧索,沉默寡言,像隔了一层灰蒙蒙的雾。”

……

姜玥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再次醒来,自己躺在冷硬潮湿的地面,眼前还是发现自己被蛇咬后那样,所有事物的轮廓都氤氲水雾,界限模糊不清,耳边如幻听,反反复复响着谢珲的那些话。

那是她未曾亲眼见过的沈徵。

和离那日,她到底都跟沈徵说了什么?

原打算什么也不说,留下待沈徵签字的和离书就走,是沈徵提前从医馆回来,撞见了小院外停驻的富丽马车。

一架来接她走的马车。

“玥娘,你要去哪?”

他右手还扎着厚厚的纱布,隐隐洇出淡色的红。

她垂眸看那只手,朝他福了福身:“和离书我压在烛台下,已经签字了,沈郎君日后珍重,早日康泰。”

两日前,县里几个恶霸来他私塾挑衅闹事,恰好撞见她来给他送饭菜,起了色心歹意。

沈徵用那双握惯了毛笔与书卷的手,尽最大力气护她周全,右手被利刃划伤,人晕了过去。

他有严重的晕血症,自小便有的毛病。

她也是与沈徵成亲后才知道。

“你……要与我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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