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叼起纸张便原路跑走了。”
莫非这便是钟引光眼前那张纸的由来?如此说来,他们的梦境岂不是连上了?
齐意康察觉到她的失神,便叫了她一声:“引光?”
钟引光猛地抬起头:“我在听呢,然后呢?”、
齐意康一摊手,露出几分委婉的神色提醒她:“我已经讲完了,然后我就醒了,我觉得自己是被这小家伙气醒的。”
钟引光故作镇定地背过身去,沉吟半响方才开口:“此梦好解,齐九郎拘于室内温书习字的时间长了,难免百无聊赖,应当去聘一只小狸奴回来陪伴。”
齐意康只能感觉到她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不对劲。
但他还是兴致勃勃地计划道:“好,我让侍从出去打听打听,再让他们裹盐穿鱼,明日就去接一只狸奴回来。”
说不定等到明天,齐意康就把这事忘到脑后了,钟引光心中有些喜虑交杂的。
齐意康又把手旁的书捡了起来,正在他准备开始看书的时候,瞥见钟引光还站在原地没动,他抬起了下巴唤人:“引光,来坐下吧。”
钟引光回过神来,嘴上应了一声,慢慢挪动步伐往书桌前走。
齐意康还是禁不住问道:“怎么感觉引光今天心不在焉的?”
钟引光有些茫然地抬眼望向他,强笑了一声:“没有。齐九郎可还记得梦中所写的文章是哪一篇?”
齐意康面上有些为难:“我醒来后便已细细回想过了,但实在是想不起来。”
钟引光也没再追问下去,她指了指齐意康手中的书页:“齐九郎看书吧,别把今天的时间耽误了。”
齐意康暗挑眉峰,一抖手中的书页,最终还是收回了想要探知下去的目光。
因着他身体不便,这几日温书都是躺在床榻上完成的,他看起书来便分外认真,很少与钟引光搭话,倒是让她觉得和他待在一块也没有哪里不自在。
钟引光振作了精神,又把桌上的笔拿了起来,齐意康的文房四宝虽然外表不起眼,但一用起来便知样样不是凡品。
晴昼映照着被风时卷时舒的窗纱,云霞在檐壁上换了数副景象,岁月无痕逝去。
“引光在写什么?”
钟引光笔腕空悬,正在她入神之际,也不知齐意康是什么时候走到自己旁边的,她来不及掩盖,便直接把衣袖盖到了桌案上。
“齐九郎别看。”
齐意康看她着实着急,连忙退到了三步开外,也有些急切地:“好好好,我不看,你快擦擦墨迹。”
钟引光犹如受惊的小兽一样,一边警惕地盯着齐意康,一边把纸张折叠好压在砚台下,最后才掏出丝帕擦了擦衣角沾染的墨迹。
她拭弄两下后,愁眉苦脸地把袖子举高给人看:“擦不掉了。”
齐意康忍俊不禁,转身对站在房外听命的侍从吩咐道:“去端盆温水来。”
直到钟引光把衣袖放进水中的时候,也没忘记警惕地看着齐意康:“齐九郎可不能趁人之危。”
齐意康乖乖地抱臂站在她旁边:“纸上究竟写了什么东西,竟能让引光如此紧张?”
钟引光不敢看他,只怯生生地说:“内容倒是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自己的字迹难登大雅之堂,不敢在齐九郎面前献丑而已。”
齐意康心中疑虑顿消,面色稍和,揶揄一句:“我在引光心中便是会为了这种事取笑别人的人吗?”
钟引光充耳不闻,只低头和自己的衣袖较劲,齐意康心细如发,看出她左手不好发力,便要直接上手:“我来吧。”
钟引光连忙抽回了手,袖角的水滴滴答答地坠落在地上,她别过头去,小声说道:“此等小事怎好劳烦齐九郎,还是让侍女来做吧。”
齐意康不知是会错意,还是故意装傻充楞,只不由分说地拽住了钟引光的袖角放回水盆中:“我身旁没有侍女伺候。”
钟引光在心中轻叹一声,见推辞无果,便卸了力,把手又往水盆里送了送。
齐意康低着头认真地搓洗,睫毛轻颤,在唇角漾开一个明媚的笑。
不多时,衣袖上的墨迹便干净了,齐意康在仔细地看过后,又极有分寸感地收回了手:“干净了。”
钟引光转过身去,把袖子放在日头下看了看:“有劳九郎了。”
齐意康又打趣了她一句:“引光现在还要接着写字吗?”
听到他这么说,钟引光耳根通红,又羞又气地跺了跺脚:“不。”
齐意康也没再躺回榻上,他把五经搬到了桌案上,继续温书,钟引光在其中挑了一本看得进去的,与他并排而坐。
齐意康得闲端起茶盏的时候,偷眼看了看钟引光,暗自思忖:从前看书上说红袖添香乃人生一大快事,便是眼下这般光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