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圣公那边,真是这么说的?"
位于兖州城偏西的"泰兴"王府内,年近六旬的泰兴王朱寿镛轻轻挑眉,略有些诧异的看向身前恭敬而立的"门客"。
"小人怎么敢隐瞒王爷?"
见得眼前的朱寿镛面露疑色,一脸讪笑的"门客"赶忙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毕恭毕敬的递到了朱寿镛身前的桌案。
随手将其接过,见到书信上尚未开启的火印及专属的印记,泰兴王朱寿镛方才微微颔首,不平不淡的说道:"行了,下去领赏吧。"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朱寿镛的声音虽是有些沙哑,但在"门客"听来却是犹如仙音一般,这天寒地冻的,他不辞辛苦,连夜从曲阜赶来,为的不就是这句话吗。M..
望着"门客"逐渐远去的背影,案牍后的泰兴王朱寿镛也是冷哼一声,脸上露出了一抹鄙夷之色。
其人名叫刘三,乃是兖州城出了名的"泼皮",自幼游手好闲,终日里无所事事,靠着坑蒙拐骗为生。
按理来说,以他的身份,应该一辈子都不会与刘三这等青皮无赖产生交际,但谁能想到贼眉鼠眼的刘三家中竟是有一名生的极为妖艳的妹妹。
也不知怎地,刘三的妹妹便是被现任的衍圣公孔胤植瞧中,虽然碍于衍圣公府的规矩,无法将其接入府中,但平日里也颇得其宠爱。
因为这层关系,游手好闲的刘三也是"水涨船高",成为了衍圣公孔胤植私下对外的一个"使者"。
若非如此,只怕刘三这辈子都休想靠近泰兴王府...
沙沙沙..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将微微有些失神的泰兴王朱寿镛重新拉回到了现实之中。
"安排妥当了?"
见到是自己的心腹大伴去而复返,朱寿镛便是懒洋洋的问道。
虽然心中对于刘三这等泼皮无赖十分鄙夷,但看在衍圣公孔胤植的面子上,多少也要赏他些三瓜两枣,否则一旦被其怀恨在心,日后说不定便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王爷放心,奴婢都安排妥当了。"
闻声,年纪与其相仿的心腹大伴忙是躬身应道,同时补充道:"奴婢问过了,这刘三进城的时候专门乔装打扮了一番,鲁王府那边应该没有察觉.."
听得此话,泰兴王朱寿镛波澜不惊的面容上终是涌现了一抹满意之色,还算这刘三有些心眼,没有想象中那么蠢。
他的那张脸在鲁王府可是挂了号的,只要敢以真面目使人,定然会被鲁王府的"探子们"察觉。
届时,自己的那位"兄长"便会知晓,自己又与曲阜孔家私下联系了。
随手撕掉书信上的火印,朱寿镛便微微眯起眼睛,开始一目十行的阅读起来。
信件的内容并不冗杂,前后不过数百字,几乎是几个呼吸的功夫,泰兴王便将书信扔到了案牍旁边的火盆,将其化为灰烬。
"河道总督张九德..."
沉默少许,朱寿镛有些沙哑的声音于书房中悠悠响起,也让一旁负手而立的老太监有些诧异的抬起了头。
衍圣公孔胤植的书信竟是涉及到了这位新任的河道总督?难道衍圣公孔胤植还打算"旧事重提",将这位上任不足月余的封疆大吏赶出济宁?
作为朱寿镛最为信任的心腹大伴,老太监自是知晓不少鲜为人知的秘辛,其中便有关于这衍圣公府的。
凡是到济宁为官的,上任之后的第一件事定然是要前往曲阜,拜会衍圣公。
国朝两百余年的时间里,自然是不乏心怀"正义"的官员曾发现过衍圣公府的种种劣迹。
只是这些人无一例外,在衍圣公府无与伦比的影响力之下,要么被调往了别处任职,要么被迫去职还乡。
"王爷?"
又过了半晌,老太监实在难奈不住心中的疑惑,迎着朱寿镛有些茫然的眼神,小心翼翼的问道:"这衍圣公是要做什么?"
"孔胤植要求本王联合宗室,与他衍圣公府一道,将河道总督张九德赶出济宁,山东总兵杨国柱也要重新回到济南。"
"作为回报,他会动用衍圣公的力量,确保本王日后能够顺利袭爵..."
一语作罢,书房中的气氛便是为之一肃,主仆二人皆是沉默不语,唯有角落处的火盆不时发出噼里啪啦声。
"王爷,当今天子可不是善茬啊.."
少许,书房中的沉默终是由忧心忡忡的老太监打破,其脸上充斥着不加掩饰的惊惶之色,原本浑浊的眸子也是射出了一道精光,佝偻的身躯更是微微颤抖着。
曾经的东林党声势是何等浩荡,但任凭其百般"努力",却依然未能如愿回到京师辅政,甚至其东林魁首钱谦益还落了一个黯然离京的下场。
除此之外,天子对宗室的处理上也显得"冷酷无情",丝毫没有历代天子对于宗室的爱护。
那成都蜀王仅仅是不愿意垫付大军开拔的粮草,便被直接降爵为郡王,罚没家产无数;至于山西大同的代王就更惨了,仅仅是名下挂靠的生意曾与张家口堡的晋商有所往来,便被直接废为了庶人。
若是自家王爷真的与衍圣公府掺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