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距离居庸关约莫百二十里的密云城也是气氛冷凝,巍峨的城池已是四门紧闭,城头上充斥着严阵以待的官兵,更有不少训练有素的炮手在默默估算着距离,等候着上官的命令。
墙皮有些脱落的城垛外,悬挂着几颗血迹尚未完全流干的头颅,瞧其脸上惊恐的神情,好似在死前经历了什么。
两个时辰前,戒严两日有余的密云城终是迎来了来自千里之外的"不速之客"。
在众多士卒的簇拥下,身着甲胄的蓟镇总兵卢象升立于城头,眼神凌厉的打量着正在城外叫嚣,如野兽一般,不断嚎叫的女真骑兵。
卢象升虽然是名副其实的"文官",但与一年前相比,他本是白皙的脸庞已是黝黑了不少,身上的些许"书生气"也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令人望而生畏的威势。
任谁来瞧,也决然想不到眼前这名身材高大的"武将"在一年多以前,还是一名举止优雅的文官。
"城中的旅蒙商人已是尽数控制住了吧?"打量半晌,卢象升将目光自城外厚实的军阵中收回,转而有些沙哑的朝着身旁的副将问道。
虽然早在喜峰口长城点燃狼烟之时,他便是下令城中戒严,并派专人看管城中胡商,但他终究是低估了"汉奸"的无耻程度。
县城戒严当夜,还不待城中与蒙古鞑子联系密切的胡商发难,便有几名"旅蒙商人"迫不及待的在城中散播谣言,并试图冲击府库,后被他派兵当场处决。
关于这"旅蒙商人"的说辞起源于何时已是无从考究,但绝大多数人都是认为兴起于"隆庆和议",朝廷与关外土默特部"止戈",关系最为密切的那段时日。
因为朝廷接连于多地设立"互市"场所,便有不少生性逐利的商人从中嗅到了商机,将大明的商品贩卖至蒙古草原,从中赚取差价。
久而久之,便有人将这些常年与蒙古部落打交道,并深处塞外做生意的商人称之为"旅蒙商人"。
闻听此话,簇拥在卢象升身旁的几名亲兵也是心中一惊,随即便是面色关切的看向另一侧。
"大人放心,卑职已是下令将这些数典忘祖之辈尽数控制。"
提及此事,何可纲便是一脸的后怕,声音中充斥着不加掩饰的厌恶及憎恨。
值此关键时刻,若是那些本就出身蒙古的"胡商"趁机兴风作浪也就罢了,偏偏城中的"旅蒙商人"多是地地道道的汉人,竟然也为了些许的利益,选择背叛生养自己的故国,实在是令人不齿。
"唔.."
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蓟镇总兵卢象升重新将目光投向城外厚实的军阵,脸色仍是凝重无比。
尽管从未亲临辽东,但以他的见识自是一眼便能瞧出城外这群女真建奴的厉害之处。
这些自深山老林之中走出来的女真鞑子果然如传闻中一样令行禁止,极其擅长军阵之道。
眼下城外的女真大军何时数万,但却没有一丝混乱之感,虽然没有发起实质性的攻势,但也带给众人莫大的压力。
更别提从空中猎猎作响的旌旗来看,这群不速之客的主帅当是那位传闻中阴险狡诈的女真大汗。
"竟然是女真大汗亲临吗..."
喃喃自语间,蓟镇总兵脸上的凝重之色更甚,看来这女真大汗果然是心意已决,竟然亲自领兵到了密云城外。
"余下关隘可有异样?"
见卢象升的眼神有些恍惚,经验丰富的何可纲便是迫不及待的朝着身旁的士卒们追问道。
他久在辽东,与女真人打了无数交道,自是知晓这些"蛮夷"最为擅长声东击西之策。
眼下虽然女真大汗亲临,但不见得其目的便是众人脚下的这座密云城,很有可能其醉翁之意不在酒。
听得此话,微微有些失神的卢象升也是一惊,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同样是急切的看向被何可纲询问的士卒。
"回禀大人,除却三屯营方向燃起狼烟之外,余下关隘一切正常。"
这三屯营便是历任蓟镇总兵所在的驻地,同样是蓟镇防线当中的一座重要关隘,距离此地约莫八十余里。
"呵,兵分三路。"
听得此话,参将何可纲便是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随后脸上也露出了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
既然其余关隘并无异样,说明女真人此役是打算兵分三路,分别功伐背靠遵化的居庸关,以及密云和三屯营这三座关隘。
"既如此,速速将此间消息派人报予天子知晓,请以京营提督坐镇三屯营。"
简单交流片刻,蓟镇总兵卢象升便是猛然朝着身后的亲兵吩咐道,坚毅的眼神中夹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惊惶。
尽管与居庸关总兵尤世威共事不过半年有余,但卢象升却十分认可这位出身将门世家的能力,自信有其坐镇居庸关,当有极大把握拒敌于门外。
就算真的战局有所不利,自己也可与其遥相呼应,分兵救之,不至于使其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如此一来,同样重兵集结的三屯营便是显得"群龙无首",没有一位能够独当一面的武将或者勋贵坐镇。
"得令!"
见自家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