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看了看,“根据我们的情报和这几日他的行踪反馈,他好像与宁昌侯府没有半点关系,不像是会下毒毒害的歹人。为争珲曜的储位,他不可能将心思分散,放到此处,应该是全神贯注与王后对抗才是,即便要与宁国扯上关系,也该是与我们交好,争取我们对他的支持,让他在储位上多一分胜算、万一此事败露,我们查出真相,上奏陛下,对他来说没有半分好处。若因此两国交恶,他便是珲曜的罪人。”
徐恒邈皱着眉,轻轻摇摇头,“不,我们还是不要妄自下定论。否则,这条线索便中断了。若是他们国中的其他人所为,想必我们也能透过他查清一二。总之涉及两国,又涉及两府,怎么算都不会那么简单。若真要顺着景舟去查,这条线索也未必能让我们顺利知道很多东西。不过眼下还是遵从前路,走一步,算一步去查了。此人嫌疑未能消除,日后必定还要小心防范他,切勿让他与夫人有过多的接触。”
裴永点头应下,“是。”
“这孩子,竟偷偷从后门回来,也不告诉我一声,实在是气人。”
“公主息怒,许是阿邈觉得走后门回来更方便也未可而知,怎么能说是躲着你呢?”
听见父母的争吵声在门外越来越近,徐恒邈和裴永停止了交谈,二人轻声往门口走去,裴永则率先开了大门。
推门的瞬间,便见平阳公主走到门边了。
眼见人真的在书房里,平阳公主仪态极好地堵着门,笔直地站在二人面前。
徐恒邈和裴永给平阳公主和徐睿识行礼,后笑着问道,“阿爹阿娘,大晚上的,怎么想着来书房看我了?”
平阳公主瞪了他一眼,“别在这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难怪我在前院等你许久不见你回来,后来才听人传信说你是早便回到书房了。你这个不省心的,原来是有意在躲我,怎么?不过是前些日子说教了你几句,便觉得我烦了?”
徐恒邈扶着平阳公主请她到书房坐下,赔笑道,“阿娘,您这可是误会我了,我怎么可能是在躲您呢?只不过是那二王子今日让我去陪他闲逛了一日,我回来时是绕翠竹园那条路的,想着从后门回来更快些,便走后门了,可丝毫没有要躲您的意思。”
平阳公主对他的说辞仍不满意,“既然回来了,便该第一时间回你房去看看阿英。不管你手头上有什么紧要的事情,都没有你媳妇紧要。你怎么每回听了便算了,等会阿英真生气回娘家去,可别求我帮你从中说几句软话。”
徐恒邈低头认错,“是,阿娘教训得是。我方才想着来书房放个东西便走,后来又忙了些别的杂事,因此误了时辰,我这就回去,这就回去。”
还不等平阳公主再多说两句,徐恒邈便飞快溜出去了,转身便没了人影。
好不容易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却见屋内的灯火微弱,想来,崔凝安应是睡着了。
此时杏儿恰好端着药碗从门里出来,又轻手轻脚掩上房门。回头看见徐恒邈回来了,忙上前行礼。
徐恒邈抬手让她起身,问道,“她可是睡了?”
杏儿点点头,“娘子服过安神的汤药便睡下了。”
徐恒邈眉心微皱,向前走了一步,“她这几日还是要靠安神汤才能睡着吗?”
杏儿如实答道,“大夫说娘子忧思惊虑之状还未完全散去,如今还需喝些安神汤稳定情绪,否则长夜漫漫,难以入睡,恐怕又会想到那日遇险的情形。”
徐恒邈微微叹一口气,点头后摆手让杏儿退下。随后又走上台阶,将门轻轻推开。
薄薄的香气在房中蔓延开来,香甜的气味光是闻着便让人倍觉心安。
床前的轻纱下坠,连带窗外的月光也被滤得柔和细腻。
女子的睡颜被镀上一层薄薄的月光,衬得她的五官比平日里更冰冷脆弱,任谁看了都很心疼。
徐恒邈摸了摸崔凝安的手,发现是冰的,便又将她的手收回被子里盖住。
虽说出事后,对不起的话他已经说了很多遍了,可是心中还是难免自责。
崔凝安似乎在嫁给他后,运气便更坏了,三番两次遭灾,不是都城内的暗涌,便是珲曜国的狼子野心。
也怪他未能及时发觉错处,没有时时刻刻堤防着,才让她置身于危险之中。
想到这里,徐恒邈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连带着鼻子也有些发酸。
若是毒杀的真相未能查明,他不能心安,她这辈子也不能安宁。
事到如今,他才明白,什么身份,什么真假,全都不重要了。
他只需要她一个,只有她一个便也就足够了。
突然,一滴热泪从眼眶滚出,落到崔凝安的手背上,连带着她也没有知觉地颤了颤身子。
安静无声的屋内,只听得她一句低声的梦语,让徐恒邈大惊失色。
“阿姐,我害怕,我怎么为你报仇?我实在是撑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