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见这极品镯子,便觉得除了施晚的手腕,放在哪儿都不合适。
玉镯圈口比施晚的腕略大了一些,稍稍抬手,便随着她雪白的小臂下滑,停在小臂中前段,透亮萤绿的玉石衬得她愈发肤如凝脂。
“咦,这儿还有张字条呢。”绘樱眼见,瞅见匣子里夹了张白白的东西。
施晚将字条取出,漂亮的眉毛戏谑地挑高,她这夫君人长得如此俊秀,字却……
那字条上只留着四个字:“莫要离身。”
施晚之所以嫌字不好看,是因为整张字条上,只有开头“莫”字的草头写得颇有风骨,后头的字相比之下就像换了个人写。
其实也不丑,只是比起那珠玉在前的草头,便显得平庸了。
施晚笑话那远在宫里的顾希桢:“难怪对草堰居士的字画评价平平,原是自己的字拿不出手,酸人家呢。”
绘樱也跟着窃笑。小姐成日嘲笑施老爷吹捧居士上了天,她自己也不见得比老爷好多少,时不时便提起一嘴,恐怕再好的字画也难入她法眼了。
简单用了早膳,施晚让绘樱备了纸墨,提笔也试着写写画画,左看右看,虽自觉还不错,但总好像缺了些什么。
练了大半日,也没摸着灵感,她有些累了,正准备去院子里遛遛弯,外头却忽然传来清亮的女子声:“嫂嫂在吗,我直接进来了?”
绘樱闻声一怔,这声音……是顾三小姐,顾曦亭?
提起顾曦亭,施晚才想起来,她两日前送来一盒脂膏,但自己那时病着没见着人,醒来时便只见桌上的脂膏。但那东西她没敢直接用,叫绘樱收起来了。
她再次主动前来,又是为了什么?施晚与她没打过照面,凡事还是对个心眼为好。
她客气地将人请进了屋。
顾曦亭笑盈盈地跟施晚打了招呼:“嫂嫂身子可好全了,昨日没见着你,实在心痒痒,今日便主动来了,不闲叨唠吧?”
施晚心道,莫非是婆母让人来试探她?她脸上刻意带出些倦容,柔柔一笑:“劳三小姐和母亲挂怀,我已好得差不多了。”
顾曦亭微微一愣,她见过许多美人,她自己本身也是容貌姣好的那类,可施晚仍是特别的那个。
她能令同为女子的自己心尖儿微颤。顾曦亭自幼娇纵,何曾对他人心生爱怜?可施晚这虚弱带笑的脸不知为何令她心起微漪。
她今日来确实是杜茗的意思,一来打探她病究竟几分真几分假,二来打探顾希桢到底对她有几分意思。
顾曦亭本就讨厌后宅勾心斗角,你争我斗这点子破事,要不是她拗不过杜茗,这一趟都不是很想走。
上一回送东西是她觉得施晚心善救猫,是个好人,却偏偏被宋媛一阵挖苦,心有愧疚略做补偿,至于存心与她交好?还不到那程度。
可现在,无论是杜茗昨晚交代她的话,还是那日无意主动结交的想法,早被她丢到爪哇岛去了。
“看嫂嫂气色,像是还有病丝未消。何不去外头晒晒太阳?”
施晚也有此想法,秋天总觉得身上阴阴的,见见阳光总是好的。
“嫂嫂这儿的金桂开得可真好。”顾曦亭在树下深吸一口气,顿觉甜香填满了五脏六腑。
“我倒没注意到这儿居然有一颗桂树。”施晚也走到树下,忽地眼前被微光闪了一下。
她眯了眯眼睛,才看清那微光原是一簇金色的小铃铛,在秋日艳阳下显得亮晶晶的。
施晚抬手拨弄铃铛,哗啦啦传出一连串的清响。
一旁的顾曦亭正要打趣她这闲不住的手,目光却凝在对方袖子滑落后露出的那截手腕上,一只玉镯静静地挂在那儿。
她忍不住惊呼出声:“这,这镯子……”
施晚讶异,瞧顾曦亭这反应,难道是有何不妥吗?
顾曦亭眼神复杂。
“这是祖母传下来的玉镯。她过世时,这对玉镯分别给了我们兄妹两。我的那只一直压箱底放着。”
顾希桢的那只却装在这个匣子里,递到施晚的手中。
顾曦亭激动地拉住施晚的手:“你知不知道这只镯子意味着什么?”
顾家老夫人过世得早,顾希桢当年的意外给她的打击太大,一病不起,京中名医为她吊着命,也只拖了几年,在顾希桢痊愈的前一年驾鹤西去了。
她留下一对生前从不离手的玉镯给她最宠爱的嫡孙和嫡孙女,待他们各自成家,这只镯子便一代代传下去。
顾曦亭感慨:“他一定很喜欢你,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你。”
换是她,最宠她的祖母留给她的镯子,是万万不愿意送出去的。她坚信,顾希桢人虽古怪,但一定跟她想得一样。
施晚只是笑笑。她要真因顾曦亭一句话就就觉得顾希桢爱她爱到骨子里,那她宁愿将自己这颗引以为傲的聪明脑瓜取下来当球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