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漓三百岁被四位魔君从北溟带走时就强行将她的内丹裹上一层薄纱完全隐藏起来。
从那以后直到她不再流露任何跟鲛人有关习性的这段期间,他们不止一次声称天地间无人有本事识破她的真身。
威胁她说若是她敢主动暴露,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不管付出任何代价都会将她的元神毁灭。
浅漓年幼时很娇气,在北溟时龟婆婆对她很惯纵,从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因而她很不习惯四个魔君对她的严厉,总是质问他们为何不允许她做鲛人,吵闹着要回北溟。
也许是淑尤觉得屡次惩罚她都无法让她听话,认为教育她应该软硬兼施,便耐心告诉她是因为她的魔王母亲非常憎恶鲛人,她的父亲鲛人王就是因魔王而死。
如果她非要做回鲛人,那么不等他们出手,魔王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将她处死。
只有她好好听他们的话,他们才会在魔王面前保住她,如果她再一意孤行,他们就先处死龟婆婆。
浅漓一点也不怕她那位素未谋面的魔王母亲,但她害怕失去龟婆婆,这才收起反骨听魔君们的话,从不敢显露本体。
当初刚嫁给夜长玦时她还非常担心他发现自己是鲛人,想出无数个拖延圆房的理由。
岂料她话还未说半句,夜长玦竟直接让她的内丹离体,将裹在内丹上的薄纱清除,重新覆上一层金丝罩,摆明早就知道她的身份。
自此她在他面前也不刻意伪装,像今日这般因云雨过分欢愉而导致泪水滴落成珠,也并非头一回。
现下她在云层幻化出来的水晶宫里玩得开怀,直等幻术渐渐消散她才收起兴致向着夜长玦所在的方向游去。
两人之间距离隔得还很远她仍能瞧见夜长玦正满眼都是温柔缱绻地看着她。
随着她越游越近,他薄唇边的笑意也越来越深,好似正满怀欢喜地等待心爱之人归来。
这一幕看得浅漓心间软软的,不动声色地整理一下如海藻般稠密的长发,绽放最美丽的微笑,加快速度向他游过去。
她想将她此刻的幸福愉悦分享给他,告诉他自己对他的喜欢在意,她不奢望他也能对她有很多喜欢,只要一天比一天多一点点就好了。
可为何明明她已经游到他面前,他的目光却还看向她身后的深海,眸中还夹杂了类似怀念的情绪。
她的心跳开始慌张,赶紧伸手去握住他带着凉意的手掌,带动他的手臂轻轻摇晃,想让他回神。
夜长玦目光立刻落到她脸上,未被她握住的那只手动作轻柔地将刚散在她额前的碎发顺至她耳后,笑问道:“玩够了么?”
他的目光越发温情脉脉,可浅漓却莫名觉得,他好像是在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
这个荒唐的念头让她的好心情急转直下,她稍作挣扎还是问道:“你刚刚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夜长玦神色坦荡,只是笑意收敛一些,亦问:“玩够了就回去好么?”
他不说,浅漓也没勇气再追问,收起鲛人形态又变做端庄淑仪的神君夫人,任由他拉着自己撕裂虚空回到翠微宫。
此刻窗外已是皓月当空,夜长玦并不打算留下,叮嘱浅漓明日辰时再吃一次药后便要离开。
浅漓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想着刚才幻云境那一幕,心里产生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终是忍不住开口唤他,“夫君,我有事跟你说。”
夜长玦闻言立刻停下脚步,但并未转身,只是稍微侧目等待她的下文。
浅漓看不见他的表情,分辨不出他听见夫君二字是喜或怒,一时间到口边的话开始打转。
多可笑,他们成为夫妻三千年,甚至今日还在身后的寒玉榻上缠绵,她却连叫他夫君都需要鼓足勇气,担心他又说什么叫得勉强就不必再叫的混账话。
良久不见她言语,夜长玦于是转身,语气寻常,“阿漓要说何事?”
浅漓轻抿朱唇,“我答应搬去云屏峰。”
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要她搬过去,他为此已经屡次三番给她台阶下,她不该再矫情。
而听到她同意去云屏峰,夜长玦颇有些意外地微微挑眉,眼尾堆起笑意,“阿漓今日这么乖?”
他缓步走到她跟前,食指微勾轻刮一下她的鼻梁,“以后只可叫我夫君,不准再叫尊上,知道么?”
浅漓拍开他的手,佯装不情愿地轻嗯一声,不让叫夫君的人是他,让叫夫君的也是他,好赖全让他占了。
她目光在屋内环视一圈,问道:“我要带哪些东西过去,以后还回来吗?”
翠微宫虽然只是一间三进宫殿,比不上山脉连绵起伏数十里,风光锦绣的云屏峰,但跟天宫其他宫殿相比已是极为奢华。
殿内陈设装饰无一不是精致瑰宝,久待其中不用修炼也可吸纳天地灵气温养元神,浅漓倒是真挺喜欢这里。
但夜长玦对翠微宫没什么感情,若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