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漓并没有睡意,只是打算躺着陪夜长玦补眠,但夜长玦仿佛想哄她入睡般手掌颇有规律地轻拍她后背,她觉得好笑便躲开他的手,“你哄三岁小孩呢,睡你的觉,离我远点。”
夜长玦也跟着展露笑意,“三岁小孩可比磨人精好哄得多。”
即便知道是玩笑话,浅漓第一反应竟还是觉得他在嫌她矫□□多。
她不禁有些生气委屈,“我又没要你哄,都跟你说过几遍,我就想独自待着。”
她挪得离他远远的,“把嘴闭上,现在不想听见你说话。”说完直接用法术强行入梦。
夜长玦见她生气,懊悔自己口不择言,想解释但她已经入梦,他只得无奈抿抿唇,暂且作罢。
他知道她使用法术入梦时不会很快醒来,默默盯着她安静的睡颜看了一会后便起床,打算先回云屏峰一趟。
他走后没多久浅漓就开始做混乱的梦,她梦见自己又回到北溟,看着一片荒芜的海底,万分痛心懊悔自己没能见到龟婆婆最后一面,甚至连她的死讯都是那么多年后才知道。
她疯狂地在海底用神识查探搜索,以血液为引召唤,甚至徒手刨海底土壤,却依旧找不出哪怕半点跟龟婆婆有关的东西。
她崩溃跪坐在地,神识涣散不清之际梦里场景突然变换成她年幼时居住的水晶宫。
她看见自己跟几个小鲤鱼精坐在光滑如镜的水晶地面上玩石子,龟婆婆躺在旁边的藤椅上打盹,不时睁开眼看看她们。
她内心狂喜庆幸龟婆婆并没有死,想上前跟龟婆婆说话,面前却好像有一道无形屏障挡着她,让她始终无法穿越,只能像个旁观者看着这一幕。
她又开始焦急不安,目光殷切盯向坐在地上的另一个自己,片刻后另一个自己跟几个小鲤鱼精突然都消失不见,她的意识也变得一片空白。
不知过去多久,她的意识又开始聚拢,所见场景依旧是水晶宫,也终于能够接触龟婆婆。
此时的她已经不再是局外人,并没有再去惊讶龟婆婆还活着,仿佛已经彻底融入梦境。
她跟着龟婆婆在修习简单的法术,她偷懒没有用心学,好几遍都没有学会,龟婆婆因此生气说她这么懒散不想理她。
她拽着龟婆婆手臂摇晃撒娇,想说笑话哄她开心,但笑话还没说完自己就先笑个不停,让龟婆婆也不禁跟着她笑。
梦境到此戛然而止,浅漓醒来时唇角还挂着微笑。
她缓缓睁眼看向四周,入眼一片昏暗看不太清晰,但也足以让她意识到刚才看见龟婆婆只是在做梦。
大概是梦境太过真实,与清醒后的现实相比落差极大,她的笑意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边际的悲伤落寞。
她本想趁着夜长玦不在,让情绪肆意宣泄,但刚有泪意就听见房门被推开之声,她赶紧抹一把眼角继续装睡。
夜长玦进屋见她还没醒,便把烛火挑得更暗些,放轻脚步走向床榻。
他躺下后将浅漓捞进怀里,感受到她不算明显的抗拒,这才发现她在装睡,便轻捏捏她的脸颊问道:“醒了为何还装睡?”
浅漓也不睁眼,直接把刚才的梦境告诉他,“我梦见龟婆婆还好好活着,你是不是骗我的,其实她根本没有事,是你不愿意让我再见她。”
夜长玦沉默一会才说:“我完全可以幻化一个假的龟婆婆出来哄你开心,甚至能做到让你永远无法看穿,但没必要。”
浅漓听完后也沉默很久很久,又问:“我还是想再问一遍,能不能让我独自住在翠微宫,或者让我安静闭关,我保证会调整好心态,接受现实。”
夜长玦只觉得让她独处是在放任她胡思乱想,对她调整心态没有任何用处。
他向来认为一个人在悲伤时抗拒外界只想将自己封闭起来,是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体现。
可他已经努力在给浅漓安全感,她却不仅不需要,还要把他完全划出到她的领域之外,说明他的陪伴对她来说不但没用,还是累赘负担。
他瞬间心生挫败,反问:“需要多久?”
浅漓原本以为他又要说什么绝不会让她离开他的视线超过半个时辰这种话。
听他问需要多久,认为他开始妥协,不禁轻松口气,思忖一会道:“我打算闭关,不确定多久。”
她给不出确定时间,说白了她就是不想接受现实,她现在只想在安静无人打扰的环境里继续沉沦在龟婆婆还活着的幻想中,时间当然越久越好。
她此刻反而希望夜长玦能像以前一样与她十天半月甚至最久到两百年都不见面。
尽管她很清楚他在为她考虑,她不想让他一直担心她,但与此同时也并不妨碍她不受控地有一点厌烦他强势干涉她。
屋内光线很暗,但夜长玦也能清晰看见她眉宇间的不耐烦,以及她越发僵直的身躯想跟他保持距离的姿态。
他想起几个时辰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