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显道:“飞沙堰下的几个村子,几乎无人存活。”
宗朋手抖了一下,“成王是当年与高祖共同打江山的人,高祖曾说隋氏皇朝存在一日,就会保成王子孙一日的荣华富贵。”
“所以历任圣上都宽待成王,不是吗,可成王是怎么报答圣上的?平州乃富庶之地,每年收上来的税却最少,百姓也不富庶,定州、德州年年人口增加,平州却数十年没怎么变。”
“平州是成王的封地,他会故意害自己封地上的百姓?”
薛显不屑道:“这些王侯哪里懂普通百姓的难处?他们眼里只有自己府上的富贵罢了。”
“可平州成为人间地狱,对成王又有什么好处?”
“大人还没发现吗?决堤之后,百姓四处离散,土地不是大部分都被成王手下揽走了?”
“几代成王下来,成王府上只怕是富可敌国。”
“钱这东西,还嫌少吗?”
宗朋沉默下来,他想的要更多,飞沙堰决堤之事要真与成王有关,那他真的只是为了占地吗?
薛显道:“我们是不是应该提审一下这位平州刺史?”
“他说先前瞒着朝廷是怕降罪,如今自知死罪,只求一死。”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不知朝廷何时派新的平州刺史过来,不如把他送回京城送审。“
薛显道:“他能活着回到京城吗?”
宗朋感觉棘手起来,薛显冷冷道:“看大人平时冠冕堂皇,想不到也是贪生怕死之辈。”
宗朋怒道:“没有证据,朝廷也动不了成王爷!”
“成王就真能做的如此滴水不漏吗?仔细去查,一定有蛛丝马迹!”
“就算你查的出来,成王会让你带着证据回京城吗?”
“按大人的意思,我就应该当做不知道了?”
宗朋缓缓道:“此事需从长计议。”
飞沙堰要派人去修,田地需重新整治,百姓也需要安抚,让他们放心回来种地。宗朋这个临时长官要忙的事有很多,薛显虽和他不对付,也从中学到不少。
飞沙堰决堤之事是两人私下查访的,即使如此,前去查探的人也屡屡遇险,险些就回不来了。
到了三月,宗朋状告成王的折子暗中递到了御书房里,谢楹在和王丞相商议之后,就派人暗中将成王拿进京来。
成王没抵赖太久,很快就认了罪,痛哭流涕的求圣上看在成王先祖的份上高抬贵手。
审讯的结果令朝中所有人都接受不了,成王派人对飞沙堰做手脚,没有任何阴谋诡计,仅仅是因为飞沙堰下的村民不愿出卖祖田,成王想着一不做二不休,洪水过后,大片田地就成了荒地,再收买县衙改了地籍,这些土地就易主了。
没想到去年的暴雨下的时间太长,这场洪灾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成王在平州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平时做事并不隐秘。若是朝廷派人来查,恐怕会露馅。
于是成王一面和平州刺史勾结,拦住了向朝廷报信的消息,一面大肆强占土地,直到逃出平州的流民越来越多,京城才得知了此事。
成王府中的珍藏恐怕不下于宫内,就为了占地,竟能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平州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死伤不计其数,都只因成王一念之差。
早朝上,谢楹缓缓问道:“诸位大人觉得,该如此处置成王?”
有觉得成王不死不足以平民愤的,也有觉得应看着高祖的份上饶他一命的。
谢楹看着说要放过成王一次的大臣道:“哀家若放过成王,平州此次死于水患的百姓又该找谁报仇?”
王丞相道:“娘娘,成王对朝廷不忠,对百姓不义,死不足惜。”
谢楹声音中浸了寒意:“三日后,将成王府上下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一位大臣道:“不妥,成王毕竟是皇室宗亲,赐其自尽即可。”
“成王做出这种的事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丢了皇室的脸?再有为成王说话的,与其同罪!”
台下一时无声,谢楹道:“平州出了这么大的事,朝廷却丝毫不知,今日是流民跑到了京城,明日若是叛军兵临城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