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到了约定见徐五郎的日子。
冬日天寒越甚,今日更是飘了小雪,宋婉穿着一身湖蓝色的袄裙,长发间只戴了两支素净的银簪,虽是简单的打扮,却因近些时日的清瘦,愈发衬得她多了几分弱柳扶风的清美之感。
她撑着伞,正穿过中院要出门时,遇见了宋清。
宋清想着这几日母亲生病,竟是不见宋婉过来探问丝毫,心中本就不忿,且又听说了伯府想要纳她做妾的消息,心情更是微妙,当即便脚下一转,拦在了宋婉面前,横眉冷声道:“二姐这是要出门?你倒是有闲心呢!”
说话间,高傲的梗了梗脖子道:“这几日母亲身子不爽利,二姐却不往正院来看一眼,可见你是丝毫没将母亲放在眼里,也不知平日里柳姨娘是怎么教你的,将你教的这般目无尊长的性子!”
宋婉闻言,冷淡的看她一眼,下颌微抬回道:“妹妹说我目无尊长倒是好笑,怎么不低头看看你自己?我姨娘说到底也是你长辈,你嘴里却也无半分尊重,我再怎么样也是你姐姐,便是有哪里做的不妥也自有母亲来说教的,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宋婉你……”
然而宋婉却不想再同她多言,侧过身子便从一旁走了,倒是气的宋清满肚子闷气,板着脸回到了正院,在大夫人的面前,将宋婉好一顿编排。
大夫人听了,却只是同宋清道:“日后少同宋婉置气,那丫头如今大了,我也不好总是因些小事去罚她,说出去也不好听。不过至多半年吧,我定会将她嫁出去,届时咱们便就眼不见心不烦的,能清净了。”
“嫁……”宋清闻言,眨眨眼好奇问:“母亲以前不是说,她就只配做妾的,可前两日徐府来人,您怎么就拒了呢?”
大夫人轻声冷笑道:“不是我拒了,是她自个儿不愿意去,不愿去就罢了,想做正室我也成全她,至于能寻个什么人家,可就不是她说了算的。”
宋清一听就明白了,转眼便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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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面的地方就在四行街的一家茶楼上。
徐寒阳已经等了多时,虽他心中明白宋大夫人的婉拒估计就是宋婉的意思,但此刻得到约见的机会,仍是不免抱了三分的期待,万一……万一她又想通了,愿意了呢?
外面的雪粒,渐渐的密匝了些,街上行人有些没伞的,不少肩头都挂了薄薄的雪白。
徐寒阳在窗边向外看着,丝毫不怕冷的等了许久,在见到宋婉身影出现在楼下的那一刻,他立即起身下楼去迎。
宋婉收了伞,刚放在茶楼角落,便见徐寒阳的身影立在了身前,他清俊的眉眼中带着深然的笑意,唤了一声:“婉婉姑娘,一路过来定是冷极了,这便随我上楼喝杯茶暖暖吧?”
宋婉点点头,随着他的脚步上了楼。
雅间内点着炭暖腾腾的,宋婉刚一落座,徐寒阳便倒了一杯热茶给她,她只接过捧在手心,并不去尝。
徐寒阳许久没见她,心里念的紧,此刻见到她,心情自是激动,说话声音都比平时更温润许多:“前几日,听说你姨娘出了些事,我就十分担心,如今你姨娘如何,可好些了?”
宋婉点点头,面上清冷淡淡:“多谢徐公子挂念,我姨娘好多了。”
徐寒阳笑笑,自她进门目光便一直在她身上:“你如今这般清瘦,定是近来累着了,待回头我拿些上好的燕窝来,你回去同你姨娘一起用,好补补身子。”
宋婉轻轻皱眉,“徐公子不必劳心了,我未嫁之身,今日私下与你约见已是不妥,更不会收你任何东西,以免叫谁生了误会。”
徐寒阳轻声叹气:“婉婉,你知我心意,何必如此客气疏离……”
宋婉闻言,眸光清冷带着一丝严肃看着他,纠正他道:“徐公子,请叫我宋婉。”
再一次清醒的看着她这般抗拒的姿态,徐寒阳心里不是滋味,原以为等了一年过去,她多少都会感动他的真心,岂料她丝毫不曾将他真切之意看在眼里半分……
当即目光便有些心痛,说道:“婉婉,自你我相识以来,足足一年多了,我一直盼着你,我自然也知道让你为妾是委屈你,可我的真心实意,料想你也是明白的,为何就不能给我个机会,我真的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宋婉听罢,神情仍是淡淡,同他说:“徐公子心里如何想,与我无关。”
“今日来也是想同公子说个清楚明白,我宋婉是立誓绝不为妾的。”
“前两日公子家里来人,嫡母已然表态,此事断无更改。”
“公子若是还念着你我当初相识的那点缘分,就请别再执着了吧。”
“也望公子回头,莫再因此事牵累我大哥。”
一番话,掷地有声,字字坚定。
徐寒阳一字字品味着她的话语,心中渐渐浮上酸涩,他是真的喜欢宋婉……从那一个秋日,宋婉将摔断腿的他从山间深坑里,一路背下山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