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餐桌上递给周到和张秋收红包,对周到说:“我和你阿姨准备的,每年都有,今年也不例外。”
周到每年收红包成了惯例,下意识就接过。最早只有现金,没有电子货币这一说法,一到新年手里拿着沉甸甸的红包,好像一年也圆满了。
只有前两年,她回不来,于是在微信上收了红包。
今年还没到过年,算是提前给了,一种熟悉的被人珍重的感觉涌上来。
周到直到拿到手里了才想起件事,看向他们:“我已经工作了,还可以收红包吗?”
“收。我们每年都给,要是哪年断了还不习惯。”
周到一掂量,手指一搓开,惊讶地抬头问:“怎么是两个?”
刘向沿说:“一个给到到,一个给张辰宿女朋友。”
周到还是周到,在他们家永远给周到留了个位置。
她听在心里,大大方方拿着,说声:“谢谢叔叔阿姨。”
“那我怎么......”张秋收不满意了,低头一瞧,话又吞回去,举起红包喜笑颜开道,“我居然也是两个。”
夫妻俩早有经验了,要是只给周到两个而给张秋收一个,她能闹地把房子掀了。
怎么在三个孩子间把一碗水端平,他们学了好多年,现在至少也是个教授级别。
至于张辰宿,夫妻俩对视一眼,这次还真忘了,下次再说吧。
张辰宿故意踩她雷区:“一个给张秋芬儿,一个给张辰宿妹妹。”
张秋收“咦”一声,“谁想当你妹妹,这身份不要也罢。”
周到逗她:“那你硬气点,把红包扔他脸上。”
张秋收又不傻,闻言手里死死攥着,生怕张辰宿给她抢走了。现在算是意识到了,这下周到成了张辰宿的盟友,她以后在骂她哥这条路上只能孤军奋战,以一敌二。
下午刘向沿和张各要去公司,走之前张各自我调侃,指指上二楼的楼梯道:“我就是在那摔的,你们在家也小心点。”
刘向沿给他们安排好了一切,周到站在窗前看楼下的车驶出去,在白色雪地里像只前进的蚂蚁,她感叹一声:“好努力啊,大雪天的我就只想在家睡觉。”
张秋收和她一样的姿势,额头垫着手背靠在窗上,也若有所思地叹息:“爸妈比我更努力该怎么办。”
周到比了个打响指的动作,奈何没声音,“享福吧。”
“我倒是想。”张秋收抱起自己的电脑,给周到留个眼神,“我去开个会,顺便给你们小情侣留点空间。”
周到还真有问题要问张辰宿,她几步上楼,张辰宿正在整理行李。
房间很大,开着暖色调的光,张辰宿上身只着一件毛衣,显得清爽又利落。
周到站在门边,看他把衣服一件一件挂好。
张辰宿手里动作不停,喉结肉眼可见地滚动了下,沉声提醒,“你要是再盯着我看,后果自负。”
周到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但今天才不怕他,因为张秋收在,她知道他底线在哪。
于是整个人双手张开,一下仰躺在他床上。
张辰宿上大学后,他们一家就从以前住的院子搬家到了这儿。
这个房间的配置是他们俩一起商量着布置的,不那么死板,周到以前就觉得他这个房间很好看,配有一套的白色床单,睡起来肯定很舒服。
这还是她第一次躺在上面,冬日午饭后,好像碰到床就能犯困。
周到侧过头,想了想后认真地问他:“为什么,你爸妈和秋收都说‘不容易’?”
不容易她明白,人潮汹涌,有些人可能只有一面之缘。而他们自从九岁在大槐树上开始,见了好多好多面。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大家口径那么相同。
正常程序不应该一致刨根问底八卦一番,再祝福他们长长久久吗?
不容易算什么形容词。
张辰宿默了两秒。
他不是个做五十分就说五十分的人,说太简单了,也不容易让人相信。
上次他不是当着周到和他爸妈的面说了吗?
他坦白自己是从高中就喜欢周到,结果呢,似乎没人相信,连周到也跟个缺心眼一样,跟着他打哈哈说自己也是那时候开始喜欢他的。
事出紧急,所以他说了,但现在呢,告诉她为了邀功?还是卖惨?
没意思。管他呢,她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
人都在跟前了,别的所有都不重要。
窗外的飞雪和他白色毛衣一个颜色,一片一片像落在他身上。
“不容易。”周到又呢喃一遍,蹙着眉像在思考,催促着问他,“什么意思呀?”
不容易的意思是,十多年的异地暗恋,谢谢你还愿意回头看看我。
他俯下身,在她五指张开的手心落下一个吻:“还挺不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