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丝毫关于小静的线索。那还能怎么办?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或许时间在小孩眼里都是漫长的)他早就回归了他原本的生活,只有几次路过那片已经空寂的树林时才忽然想起的确有这么一个阳光的女孩曾经存在过。
他都快要忘了。
大家都差不多忘了。
所以当小静若无其事地出现在教室里时,所有人在片刻的沉默后一下子炸开了锅。小李和她当众来了个抱头痛哭,花子扒拉着不肯松手的小李笑骂着,同学们喜笑颜开围着她叽叽喳喳说了好一会儿话。这个年级的学生本就不多,所有人或多或少都和小静有些交集,于是她笑着与挨个同学道谢寒暄,直到老师不耐烦了一挥手把这一窝吵闹的小鸟给送回了座位。
人群渐渐散开,她才发现有一束目光在默默注视着她。小静抬头,便望见一双雪白的双眼,如同秋水一般清澈平静。
她朝他绽放出一个明朗的笑容,可宁次却从中捕捉到了她神态里的从所未有的一丝拘谨。
“你生了什么病,怎么瘦了这么多?”
她只是笑着摆了摆手,说不重要。
他没有刨根问底,“你还欠我一场捉迷藏。”
“诶?”
“你还欠我一场捉迷藏,”他重复了一遍,“上次你跟那几个大人走了之后就病了,还没分胜负呢。什么时候感觉好些了就再来一局吧。这一次你来找我。”
为此小静笑了好几分钟都没有停下来,上课铃打响后都还在憋笑。
【至于吗】宁次在一旁无语地看着她。
突然感觉今天天气好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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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叶已经完全凋落了,尽显凄凉。这种天气倒是没有影响小静,她蹦蹦跳跳地穿梭于高大的枯木之间,所触皆是春。
“你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那可不,”她巡视了一圈,剁了剁脚:“就这里吧。生病不好受啊,一个月都怎么出门,憋死我了!”
“那就开始吧。”
宁次敛眸轻笑,气定神闲地站在树林之中,毫无以往的不甘和困惑。那镇定自若的姿态,那眉目之间淡淡的笑意,就如同面对小李的体术挑战时一般势在必得。
他能察觉到对方明显提高了警惕,或许更多是疑惑。
可能是在疑惑他哪儿来的自信能够赢她的吧。
小静的疑惑并不多余,因为她在游戏开始的前三分钟之内就找到了宁次的藏身之处。他背靠着一颗大树的背面,双手抱胸,仿佛一直在等待她的到来。
她还没来得及庆贺胜利就被宁次打断了:“其实你会算命吧?”
小静一愣。
“其实你会算命的,”他肯定道,平时清冷的眼眸此时却目光如炬:“有一种用以时间和方位来断定吉凶运势的方法,虽然书上没有交代这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从你每一次选择的位置上来看,应该是遵循了这种规则每次都找着对于你来说最有利的位置。还有这一次,你几乎是没有任何迟疑就朝着我的方向走来的。这让我更加确定,你能够通过某种方式预测特定位置发生的事,对吗?”
回答宁次的只有肆意张扬的北风,小静就站在他的侧面,他能够看见她风中飞扬的发丝,能够看见她在一片枯黄之中单薄的身影,却看不透她任何表情和心思。他望着她,眸中是他自己都无法理解期望,可时间偏偏像是停止了一般,任由那几秒的死寂渗透地淋漓尽致。
“啊啊啊!!你怎么能这么聪明?”小静突然有些抓狂的叫声把他吓了一跳。小静双手抱胸,一脸不满地瞪着他:“哼,不能跟你这种人做朋友的,没秘密啊*!”
宁次释然,荡漾开的笑意中带着一丝「我能怎么样」的无奈。
“但别叫我算命的,”她说:“行内人一般称我们为‘术士’。”
“好,既然你是一个术士,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有一只孤雁从天空划过,叫声凄凉。
“——你信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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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来看不惯同龄人脸上灿烂的笑容。
与其说是反感,还不如说是他一直在为所有人悲哀——你们这些无知的人啊,明明上天早已注定,你们却还自以为是地认为能够掌握自己的未来,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改变自己的出身和地位?
哼,真是可笑。
当你们奋尽一生却发现命数不过如此,发现自己永远无法获得想要的改变——那种荒废一生的悔恨,那种看破尘世的空虚,那种被迫接受现实的痛苦——你们又该如何应对?
他向来看不懂同龄人脸上灿烂的笑容。
身处这个一切剧本都已经写好的世界里,到底有什么值得笑的?难道只有他一个人真正明白这世界丑陋的面目吗?他费劲心血想要唤醒身旁仍然沉浸在美梦中的同学,无数次地向他们告诫甚至展示这世间残酷无情地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