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柠又吃了条烤鱼。
肚子饱饱，灵魂飘飘。
她躺在地上，半眯着眼。
风很轻。蓝天白云。绿草小溪。远处还有重重叠叠的山峦。
这里是绝佳的野餐胜地。
记忆里埋藏的某段画面，缓缓复苏。
她曾经去过类似的地方。
小时候，幼儿园在湿地公园开野餐会。
老师要求家长们都来参加。本来应该是爷爷奶奶去的。
但，梅念兰却特意从市里赶回老家，以许柠“妈妈”的身份出席。
然后凭着出众的容貌，得体的言辞，烘焙的美味小蛋糕……
顺利成了家长席的c位。
小伙伴都在羡慕她：“柠柠！你妈妈好漂亮！做的奶油蛋糕好好吃！她好厉害啊！”
那时的许柠骄傲得很：“那当然！因为是我的妈妈嘛！”
往事历历在目。
那时候以为看到的都是真的，如今回头一看……
才发现假得不能再假。
许柠做了个深呼吸，强行压下那些杂乱的思绪。开始琢磨烤炉旁边那个木桶里套着的垃圾袋该怎么处理。
脚下忽然一震。
大地剧烈摇晃起来。
许柠险些被晃趴下。
……地震？！
一条碗口粗的裂缝，如同黑蟒，从远处的树林中蜿蜒而来。
裂缝所过之处，树木纷纷倒下，草地也被硬生生翻起来，露出黑土和岩石。
许柠连忙抱起迎月花，想往空旷的位置跑。
可那条裂缝却像是有生命、会跟踪似的，只朝着她延伸。
许柠没注意脚下的石头，一不留神便被绊倒在地。
裂缝刚刚好停在脚边。
黄雾从山坡上奔腾下来。
不消片刻，便将她包围住。
很明显。
朝着她来的。
许柠左手抱紧迎月花，右手紧攥烧烤签子，环顾四周。
有双油腻的手缓缓滑过她的脸。
许柠恶心得要命，偏过脑袋往边上躲。
一个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水灵！嘿嘿嘿，小姑娘，就是水灵。”
黄雾收敛，汇聚成一个男人的模样。
他穿着黄西装，皮肤皲裂，头顶只余四缕毛横搭着，眯缝眼，大蒜鼻，一口残缺不全的黄牙呲在外面。
经历过血脸等东西的洗礼后。许柠已经接受了任何超自然的存在。
心里也有数。
她看向黄西装：“梅念兰派你来的？”
黄西装笑容猥琐：“啧，我们小美人真是冰雪聪明啊。我都不舍得对你下手了……要不这样吧，你……”
他话未说完，突然惨叫一声。
一根烧烤签子直直扎进了他的心口处。
紧接着，土块和花，还有一件黑衬衫都砸在了他脸上。
许柠拔腿就跑。
她记得当时郑凌钧是往那边的山谷里走的。
说不定没走远？
黄西装追了上来，漂浮在半空中，与她并行：“小美人，你不会以为，就这俩东西，可以对付我吧？”
说着，他一抬手臂。
两束黄雾凭空生出，像绳索一般，牢牢捆住许柠的脚踝，接着猛地将她拉拽起来，又狠狠扔在地上。
黄西装蹲下来，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小美人，要乖一点。你妈妈可比你文静多了。”
……？！
许柠一愣：“我妈？”
黄西装知道她要问什么：“是啊，你不知道吧？你的亲亲梅姨，把你妈妈赏给我们玩了。我们一起玩了很久呢。”
他期待地盯着许柠。
玩具越绝望，越惊恐。
他就越兴奋。
许柠怔在原地。
耳畔响起鼓点声。
一下又一下，越来越急促。
困惑，惊诧，愤怒等等情绪交织在一起。
她有些呼不上气，半晌，才道：“……我妈，不是病死的？”
爷爷奶奶说……
妈妈体质太弱，生育完后，还没出月子，就在病榻上昏倒过世……
亲戚们和邻居们也是这么传的……
可为什么……
黄西装得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效果，很是享受，洋洋得意道：“也算吧，她先陪我们玩了玩，然后送回去就死了。”
许柠嘴唇张了张，发不出任何声音。
所以……
妈妈是……被害死的？
家里人……都不知道？
都以为……她……
……是病死的？
黄西装见她魂不守舍的模样，更加来劲了。
他贴到许柠耳边：“啧，现在想想，她的叫声。真浪啊。不知道，你的怎样呢？”
许柠没听见他在说什么，定定地望着眼前的虚空。
她对妈妈的印象。
就是一张没有温度的照片。
谈不上有什么感情。
所谓的“妈妈”。
只是个拟声词。
没有温度的符号外壳。
可是，很奇怪。
在知道妈妈不是病逝后。
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