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晚真不回去?”
收摊后, 不再是三丫把顾明月送到家属院门口,而是顾明月把她送到路口,继续往前走。
“宾馆都订好了, 还有什么假的?”
游乐场离家属院不近, 顾明月不想一早急急忙忙的赶路, 特意订了个附近的宾馆。
舒舒服服的睡到自然醒,吃饱喝足再去玩儿。
“浪费钱。”丫白她一眼,但知道她这性格也没多说, 就是有点儿担心闻酌。
“不是我说你啊,你这晚上不回去,闻酌不回来也就算了。他要是回来了, 看见家里没人, 你就不怕他生气?”
“他生什么气?”顾明月觉得自己有必要跟丫掰扯掰扯,“他晚上经常不回来,没跟我打招呼,我也没生气呀。做人得讲良心。”
闻酌当然可以夜不归宿,这是他的自由。而他不能,也不该有任何的资格去生气或质疑自己的夜不归宿。
尊重与信任向来都是相互的。
他是独立的, 顾明月更是。
丫震惊地看向她:“…你还懂讲良心呢?”
都快把阿伟给忽悠瘸了。
“当然讲啊,”顾明月毫不脸红,依旧振振有词,“人和人之间的交往都是平等的, 不可以逐渐倾斜成上下高低之势。不能演变成男人可以夜不归宿,而我们则必须成夜的守在家里,等着他那份可能的回来。这也太不公平了。”
丫下意识道:“闻酌肯定是有正事,再说了,继刚也经常跟朋友一起喝酒。男人都这样, 你跟他们计较什么。”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日子不还得照常过下去么?
有什么好计较的?
“不是计较,是我不能让他养成习惯。”顾明月学着前面小女孩萌萌的样子,也拿一根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脸颊,兀自笑了。
“他夜不归宿可以是因为应酬,也可以是朋友聚会等等吧,都随他的便。只是他不能有一种错觉,认为无论何时何地都会有人在家里等他,甚至会有个刻板印象,认为我是因为他而存在,在某个特定的时间内,固定地放在某个空间中,被各种无形的框框约束着。”
“那我可受不了。”
她的夜生活也是很丰富的。
无人能约束。
丫眉头不自觉皱起:“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那你就不该对我晚上不回家而感到惊讶。”
男人可以喝酒、聚会、应酬,那女人就更可以了。
家是需要两个人维护,不能成为束缚女人的枷锁。
忙了一晚上,顾明月也累了,不再多说,把游乐场的票递给她,单方面止住了话题:“明天早上我们在游乐场门口见?”
“刚开业门口人肯定多,”丫还是有点怵的,“要不明天我推着红红去你宾馆找你吧。”
“也行,”顾明月怕她出来的早,又把房间号跟她说了下,“要是门口没见我,你直接上来敲我的门。”
“知道了。”
丫望着顾明月远去的背影,耳边响起她刚刚说的话,明明是没什么道理,甚至说是什么意义的话,可她偏偏却又一遍遍回想。
“真邪门了。”她喃喃道。
——
顾明月对自己一向舍得。
哪怕她一共只找到了两个宾馆,但她也必须要给自己安排一个最大的宾馆的最好房间。
办理入住的时候,她想起自己刚来到大城市的时候,没啥经验,火车站椅子上坐了一夜,第二天又被人忽悠着去住小旅馆。
便宜,狭小,逼仄,走廊潮湿,混杂烟味,墙板不隔夜……外在条件都还能让她勉强让人忍受,可有时候最令人恶心的却是旅馆老板,墙面凿洞,醉酒敲门,甚至还要在隔壁成夜的租个牌局。
那个时候她真的很想摔门离开,可是却不能,钱已经花了,交了好几天的房租。所以,她只能拉紧窗帘,堵上墙洞,一道一道地锁好门,背靠着门后,一遍一遍地抱着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哄着甚至逼迫自己入睡。
明天太阳会继续升起,而她也必须要养足精力,继续找工作。
有些日子回想起来至今都会觉得低贱。
直到现在,她都不觉得自己宽恕了那段岁月。因为从那以后,她出门在外,可以不吃饭,但必须要有个好的房间休息。
晚上,前台还很务实地送了她两袋康某师的泡面,红烧牛肉味。
顾明月虽然知道这可能宾馆的套路,但她还是按铃花了好几块钱买了个饭盒。
重来一世的意义,她只想不断地圆满自身,不断地与藏在时光机里的自己和解。
她望着寥寥升起的白雾,想起她的小时候,在那个一毛钱可以买一堆糖的年代,泡面还是个比较昂贵的零食。
也不像后世都有一个一个袋子或者盒子装着,而是基本都拿一个大的白色透明袋子,里面装着好几十斤面块。
每次都要等到赶集的时候,才会遇见有人卖。
没有包装袋儿都会比带包装袋的便宜很多,两毛就能买上一块儿,爱惜地啃上一上午,渣渣碎碎都要捏起来吃个干净。
他们家孩子多,爹娘又偏心,买的时候都要骗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