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伯好。”宋之衡礼貌地喊道,他的手上和嘴角还沾着油星子和白芝麻,看着跟小花猫一样。
“丁伯伯。”宋墨玉也跟着喊。她记得丁伯,她刚穿来的时候,她爹就去跟丁伯学过做馒头,还夸丁伯的手艺高超。家里也经常去买丁伯家的馒头。
结果自从宋墨玉开始做饭后,宋家已经好多日子没去买过了。
丁伯站在门口,朝院子里的几人点了点头。
“您进来坐会吧。”纪嫣客气道。
丁伯连连摇头,汗从头上滴落:“不啦不啦。你嫂子还等着我回去吃饭呢。我要是回去晚了,她又要跟我急了。”
因着宋飞鸿不在家,纪嫣本就只是客气一说,没打算真请丁伯进来坐坐,是以听到他这么说,便笑了笑,没再多话。
倒是丁伯忍不住问:“你家这是做什么呢?怪香的。不怕你们笑话,我鼻子就是灵,刚进巷子口就闻到了。”
其实哪里只今天闻到香味呢,最近几乎每天都能闻到各种各样的香味。一向不开火的宋家,烟囱里冒起浓烟,院子里飘着饭菜香,丁婶早就好奇了,一直催着丁伯来看看。只是丁伯每天忙着,也没空好意思来打听。恰好今天运面粉,又见宋家远门开着,才走了过来。
宋墨玉也大方,直接进了厨房用盘子装了一块酱香饼递出来:“伯伯,这是我做的饼,您尝尝看怎么样?”
眼前被切成三角形的饼,色泽金黄,刷着一层赤红的酱料,光是闻就已经叫人口水泛滥了。丁伯觉得他是该拒绝的,这饼一看就是用油煎的,油价也贵呢,他怎能贪这个便宜。
可这香味太诱人,丁伯咬咬牙,最终还是忍不住伸手把饼拿了起来。
丁伯顿时感受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口感。这饼外酥里软,辣得恰到好处,葱花和白芝麻更是把口感丰富到了极致,搭建出分外独特的风味。
丁伯和面粉打了几十年的交道,主要卖馒头,包子、饺子、饼、面条他也是信手拈来,有自成一派的手艺。可眼前这金黄赤红的酱饼,怎么?怎么能做得这么好吃的。
一开始是狼吞虎咽,随后丁伯像是不舍得这味道消失得太快,开始细嚼慢咽起来:“阿玉,你这饼子真是第一回做?这做的也太好吃了。这饼叫什么名字?”他以前咋不知道宋家的二女儿,这么会做饼吃呢?
“若说是第一回,也不尽然。自打我溺水后因祸得福,晚上总梦到一些吃食的菜谱。醒来后我就学着做了,没想到味道不差。这饼的名字也简单,就叫酱香饼。它的好吃大多都来自上面涂抹的酱料。”宋墨玉笑着说。她对家里人说是梦中拜师,对外的口径却是梦到菜谱。
她是要做吃食买卖的,早晚得让街坊四邻知道,以前从不进厨房的宋墨玉,是怎么突然有这么好的厨艺。
“这是你的大机遇啊。”丁伯怪不得和宋飞鸿是好友呢,都对宋墨玉的说法深信不疑,听他的语气,还很是羡慕。他怎么就没碰到过这种梦到菜谱的好事呢?难道是因为他没去寺里烧过香?还是因为他没溺过水。
丁伯又夸了宋墨玉几句后,急匆匆走了。
“娘,丁伯伯怎么没吃完就走了?”宋之衡不解地问。他刚才看得清楚,丁伯手里还剩了半块酱香饼。
纪嫣却但笑不语。
宋墨玉想想都知道,丁伯肯定是想把剩下半块拿回去给丁婶吃的。家人之间总是这样的,在外头若吃到什么好吃的东西,好玩的东西,总会惦记着给家人带一份回去。
丁伯走后,宋墨玉又做了一道凉拌苋菜,把那半份芋头排骨热了一下,一顿晚饭便成了。
晚饭过后。
宋墨玉走进屋里,手里还拿着一支毛笔和一块木板。她脸上有一丝窘迫,不好意思地开口:“娘,您教我写毛笔字好不好?”
要开小摊,总得写个招牌,写个菜价。她只会用钢笔写简体字,哪里会使毛笔。原本想借助原本身体的本能试着操纵毛笔写出来,没想到原主的字比她自己写的还难看。宋墨玉不得已,只得灰头土脸地来找纪嫣。
纪嫣看着木板上笨笨呆呆的字,却有些惊喜:“阿玉,你的字倒比以前多了一些锋芒。”
“是吗?也许是我解了劫数,所以这字也进步了。”宋墨玉对着木板看了看。以前她写钢笔字时,老师好像也夸过她的字迹锋芒毕露,很有个人风格。
“是。”纪嫣接过木板端详,目光柔和,“以前你爹总让你和我学写字,你怎么都不肯。现在你肯学,我当然高兴了。只要你每日练习,肯定很快就会有进步。”
说着纪嫣便带着宋墨玉去了另一个房间。
那个房间平时没人住,算是家里的书房。书架上放着纪嫣珍藏的书和字帖。书案上放着毛笔、宣纸、砚台一类的东西。家里平时除了纪嫣,几乎都没有人会来这里。一家四口人,除了纪嫣愣是没有一个爱读书写字的。
纪嫣看着一副病恹的模样,可当她坐在书案前提笔时,便仿佛换了一个人。
正所谓文人的笔,武者的剑。纪嫣写字时,整个人就像一下有了精气神一般。起笔收笔一气呵成。
宋墨玉探头看去,宣纸上正是古雅质朴的四个大字“宋家好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