砧板上不时有声响传来, 一大块齐整的新鲜五花肉在菜刀银光下,被宋墨玉切成肥瘦相间的大块。
范香兰在旁边帮忙烧火,她见宋墨玉切五花肉块时切得那么大, 眼睛都要瞪圆了。
“范姐, 怎么了你?”宋墨玉往旁边一瞥有些不解。
罗芷在旁边哈哈笑:“掌柜的,范姐是心疼你肉切得太大块了, 怕我们几个把你吃穷了。要是把你吃穷了, 我们几个上哪找这么好的掌柜去。”和宋墨玉相处久了, 摸清彼此脾性,她说话也随意起来。
范香兰年纪大,心都要揪起来了:“掌柜的,不是我说。我家过年吃的都没你这一案板上的肉多。你要不还是切小块些罢, 我们一人尝些味便好。”
他们都是来做工的,过了晌午一人喝了一碗羊肉汤已经是极美, 回去都能跟家人说上半天。
没想到今天晚上掌柜的说不出的高兴,一定要摆一桌。几人都以为都和平常一样,吃一些简单但美味的饭食,但没想到宋墨玉一出手全是硬菜。
这叫她们如何过意得去?
沈桂也跟着说:“是呀掌柜的,你这做的肉太多了。我在村里时也见过人做红烧肉, 都切得跟指甲盖那么大块,你这一块顶那十块了。”
指甲盖大小的红烧肉???宋墨玉确实见过,在大学食堂。食堂阿姨手一抖,连指甲盖那么大点的红烧肉都吃不着几块,全是土豆。有时候甚至还混进去几块神鬼难辨的姜。姜这东西也是神奇, 跟什么菜一起做就长得像什么,尤其和土豆混在一起简直是双胞胎。
土豆,我的土豆。宋墨玉在心里哀嚎, 忍不住想起她种在家里院子里的那一小片土豆再,过不久应该能刨出来了,希望是个大丰收,能一解她对土豆的相思之苦。
宋墨玉想到这里笑了笑:“你们放心罢,我心里有数呢。做菜就是求个味美,若是切太小了炖一炖就化没了,没什么吃头。岂不是糟践了这些食材,更违背了我宴请的初心了。”
几人一想到自家掌柜已经是云鹤镇小有名气的“宋大厨”,想必是对厨艺有着自己的坚持的,她说菜该做什么样自然就是什么样,便都不再心疼了。
宋墨玉见锅已经热好,锅里没加一滴油,她直接把切好的五花肉倒进去慢慢煸炒,直到把油给煸出来为止。
当锅里滋滋冒油时,放入姜和适量葱段爆香,五花肉原本的红白色褪去,微焦卷曲,露出诱人的色泽来。
宋墨玉把肉块和多余的油盛出,锅里留底油放入一小把冰糖炒出糖色,然后加干红辣椒、花椒、八角、香叶翻炒出香味,再把五花肉块倒进去翻炒,加一些酱油增色调味。
又另外加了两大勺料酒,倒入没过红烧肉的滚水,盖上锅盖等着小火先煮上小半个时辰。
趁锅灶都在炖煮的时候,宋墨玉决定先把板栗焖饭做了。
“惠惠,香菇泡好了吗?”宋墨玉说道。
“师父我来了。”唐惠惠从另一个灶台端着两个盘子过来,一个盘子里是已经切好的香菇丁、红萝卜丁、葱末,另一个盘子则装了板栗。她把盘子放到宋墨玉手边,又想去搬泡好的大米。
“惠惠姐,我来我来。”宋之衡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一溜烟从宋墨玉旁边蹿过去,两手一使力气抱起那个木盆。
唐惠惠惊住,本能地想去把盆抢回来:“这是师父让我干的……”
只是她声音不大,宋之衡都没听见。
宋墨玉斜了他一眼:“你姐我在这辛苦半天了,怎么没见你说我来我来?”
宋之衡一鼓作气把那盆大米搬到位,脸在烛火的映照下红了一片:“惠惠姐力气小。”
宋墨玉恨不得给他一锅铲:“去去去,去找他们抱点柴火进来。”
她用之前煸炒五花肉剩下的一些油,把香菇丁、红萝卜丁、葱头爆香,然后下入用酱油腌过一会的肉末以及新鲜的板栗,总体是肉多多、菜多多、饭适中的比例,把它们炒到变色。
然后直接把泡好的大米放进去,又额外加了一些酱油和盐,倒入滚水以及刚才泡过香菇的香菇水没过食材,盖上锅盖后又在锅沿处围了一圈布。
因为人多,宋墨玉开了两桌席面,男的一桌,女的一桌。两边菜色一模一样,只男的那桌多了两坛子黄酒。
女客那桌放的则是宋墨玉做的甜酒,是用糯米蒸熟加酒药子酿成,满口生津,甜彻心脾,回味无穷。
“饭来了!”孙骅和夏俞兄弟俩合力把板栗焖饭的大铁锅抬到桌边。
方才焖饭的过程中,大家已经能闻到香喷喷的板栗香气。
那锅盖一打开,只见铁锅里粒粒米饭仿若晶莹剔透,融合了肉末的油脂、香菇的浓香还有板栗的清甜。
每人碗里舀上两大勺香气扑鼻的板栗焖饭,配上入口即化的红烧肉,香浓味美的炖鸡,再喝上一口羊肉汤,说今日是过年也不为过。
天已经擦黑,街巷里,万大夫和学徒刚从福大娘家出来。
学徒沉沉叹气,步履沉重:“师父,那包远……”
方才万大夫对福大娘说她丈夫包远只怕就只有几日的时间了,想来都是委婉的说法。看那病症,也许都